吃完饭，姜悠进了趟旁边的药店，公园的长椅上，她仔细先用碘伏消毒，然后又用清水洗干净，最后贴了创可贴。
陆景尧准备回家拿些东西，姜悠不想这么早回家，于是跟他一起上了出租车，在车上掏手机时，她才看见包里的那张银行卡，终于想起来今天陈佩芳的事情。
她捏着包里的卡，舔了下唇，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景尧说，于是她想了一路，并没有注意到，今晚的陆景尧也安静的反常。
刚下过雨，巷口泥泞潮湿，气味清新，屋檐滴滴答答的雨水，偶尔声音清脆。
快走进巷子时，姜悠停在了路灯下，她从包里拿出那张银行卡，长指捏着，表情犹豫，但还是伸出去，“你今天下午不在的时候，她来过了。”
姜悠不知道称呼什么好，称呼你妈妈陆景尧肯定不喜欢，阿姨也有些突兀，她索性找了一个代词。
陆景尧低头，看着她手里的那张银行卡，面色平静，一会儿后终于出声，“姜悠。”
两个字含在他嘴里，低沉反转，姜悠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们先分开吧。”
这句话就像是当头给了她一棒，姜悠神情愣住，下意识拽他的衣角，一片褶皱泛起，他没有挣开。
“你说什么？”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觉得面前的空气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陆景尧薄唇分离，又重复了一次，“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姜悠紧锁眉头，“我们之间又没有出什么问题，你干嘛好端端的提分手？”
陆景尧始终低眸，没有看她的眼睛。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也很累，没有精力再做其他的事情。”
“陆景尧，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别扯开话题。”姜悠抓着他衣角的长指拢紧，她忽然举起手上的银行卡，“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擅作主张收了她的卡是我的问题，我可以跟你道歉。”
“但是我不会分手。”
她最后一句话很坚决。
姜悠一直紧紧的盯着他，忽然见他手里也拿了张银行卡，伸给她，陆景尧又开口，“这是你的卡，里面的钱没动，你收起吧。”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姜悠却气笑了。
她忽然明白了。
“陆景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之间一直是我在主动，所以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的时候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扔回给我，卡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对吗？”
陆景尧沉默着，姜悠气红了脸，抽过那张卡，直接甩到了他身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笑，这张卡是我一笔一笔的兼职费用攒好的钱，现在却跟垃圾一样被你丢回来了。”姜悠紧紧盯着他，“我当初在做这些事情，在自我感动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在想怎么和我分手了？”
陆景尧还是沉默，姜悠转头，将眼泪逼回了眼眶，她的眼底潮湿，“陆景尧，我希望你这次说分手不是因为冲动。”
他还是低眸，没有给任何回应。
姜悠扯了下嘴角，抹了把眼泪，把陈佩芳的卡放进他的外套口袋，又将身上搭的外套脱下，伸给他，这次语气很轻，“我明白了，那就分手吧，要分就分的干净些，以后别来找我。”
陆景尧伸手接过外套，姜悠转身就走，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也拉远。
她头也不回。
以前说过。
相逢的意义是照亮。
可是我现在说，你以后都照亮不了我了。
陆景尧站在巷口，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在不断的擦眼泪，他也渐渐红了眼眶，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坐在了路灯下面，他半根烟没抽完，秦宁忽然从角落走出来。
“喜欢居然也能分手，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性格也很古怪。”秦宁随意的模样，“啧，其实你两还挺配。”
陆景尧没搭理她，撕掉了脸上的创可贴，是姜悠刚才在药店给他买的，他叠整齐后放进了口袋，然后一遍一遍摁着脸上的那个伤口。
人总是恋痛，具体表现在摁伤口或者一遍遍回味某些瞬间。
他刚才不敢抬头看她，怕看见她湿着的眼眶，自己会心软。
秦宁看着他失神的模样，斜靠在路灯杆旁，开口，“要不我们试试吧。”
她的声音在很轻的空气中无比清晰。
陆景尧静静抽完了一根烟，然后捡起面前的卡，里面的钱是姜悠一笔一笔存好的，他拨去泥土，擦干净了整张卡面，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
“没人能跟她比。”
——
姜悠在洗手间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姜司站在紧闭着的洗手间门口，抬手敲，里面的人没应，姜司又敲了两声，“姜悠，自己开门，别逼我踹开。”
他的嗓音低沉严肃，忍耐了几秒，终于捺不住准备踹门去里面拎人时，姜悠主动把门开了，站在他面前，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姜司放松了一直蹙着的眉，朝她张开手，“别哭了，哥抱一下。”
姜悠在他怀抱里，眼眶不断泛酸，“刚才分手时，我也说了很多过激的话。”
“管他过不过激，不高兴你动手打他也行。”姜司想不通，“陆景尧有病吧，这么好的女朋友还提分手，他难不成想找个天仙？”
姜司故意的冷幽默没有逗笑她，姜悠吸了下鼻子，缓了口气，看见自己床上的仓鼠玩偶，走过去拎起来，直接塞姜司怀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把它拿走，我再也不要见陆景尧了。”
姜司惊讶的看着被塞进怀里的仓鼠玩偶，“这玩意儿是陆景尧的真身？”
姜悠终于被逗笑，抽了几张纸巾擦眼泪，她把姜司推出房间，想一个人静静，但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时，脑海里又不断浮想起刚才和陆景尧分手的画面，越想越难过。
她换了身衣服，敲开隔壁姜司的门，“别睡了，陪我去喝酒。”
姜悠差不多疯了一晚上，抱着酒瓶不撒手，后来干脆对瓶吹，人直接给醉了，回家的路上，抱着一棵树不撒手，嘴里念念叨叨的，要和大树还有一堆已经赐名的花花草草谈恋爱。
姜司拍了张照片，给陆景尧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