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热闹都市街头，没有人注意旁边的狭窄巷子，一辆普通面包车在巷口停下，姜司单手拽起面前压着的人，“走！”
他低声厉喝，把那个男人三两下塞进车里，利落的关了后排车门，驾驶座车窗降下，是张年轻男人的脸，眉目刚正，“这次任务的鱼抓住了，下一条线马上收网，副队让今晚出国。”
姜司深皱的眉就没放下过，“等我取下手机。”
他大步往旁边的餐厅走去，现在的情况太突然，幸好还有两三分钟的宽松的时间可以给颜舒予发消息，他今晚出国，最快两三天，明天或者后天大概就能再回家。
他心里想着，大步上台阶，推开包厢门时，里面的场景跟他走之前差不多，他去而复返，一桌子的抬头，姜司扫了他们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向刚才的座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姜司没吭声，冷着张脸往外面走，他还没碰到包厢的门，门突然被外面的人推开，姜悠脸上尽是怒气冲冲，她看着面前的姜司，火气更是压不住，“这么长时间你他妈还真在这里相亲？”
姜司不知道她突然哪儿来的怒火，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举起手机，“我先回趟部队。”
姜悠拦住他的去路，“我管你去哪儿，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去医院看小舒。”
听见这句话，姜司整个人都蒙了，“医院？”
“她怎么了？”姜司的语气瞬间带了急迫，姜悠舌尖扫着上牙床，“她怎么了你自己去看！”
“我……”
姜司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姜悠身后，开着的包厢门旁边，刚才还在车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和姜司对上了视线，他抬手敲了敲腕表，示意时间，姜司表情犹豫，几秒的艰难选择，他拍了下姜悠，“对不起，她那边你先照顾着。”
姜司从她身边擦过，姜悠愣了一秒，气的挥起手里的包打他，“姜司！”
就算再生气也阻挡不了他的离开，姜悠气得肺都快炸了，她拎着手里的包，白包的链条坠落，她抬眸看向一桌子的人，视线最终落到姜母身上。
姜悠冷冰冰的声音，“高兴吗，因为你刚才的那通电话，亲手流掉了你的孙子。”
姜母的表情发愣，一向命令式的语气终于听不出来，她沉默着发问，“怀孕了？”
姜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嗤道，“真可悲。”
“我说的是姜司。”
——
姜悠刚才还强撑着的模样，在见到陆景尧时终于再也装不下去，她红着眼眶从他怀里退出来，病房内的铃声响，姜悠把手里的包递给陆景尧。
她进病房时，颜舒予已经坐起身，她捂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光滑，没有了微微隆起的形状，她回忆起自己踩空从楼上摔下来的事情，当时小腹下坠般的疼，身下有什么东西一直流。
颜舒予还在发懵，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她愣愣的抬头看姜悠，“孩子……没了吗？”
姜悠安静沉默，上前俯身轻轻抱住她。
但此刻她应该在姜司的怀里。
颜舒予反手抓住她的胳膊，长指收紧，又轻轻的问，“姜司呢？他真的在和别人……”
“没有。”姜悠打断她，摇头，“他不可能也不会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颜舒予在她怀里抬头，看了病房门口一眼，“他早上出门时说会很快回来的。”
“他去部队了。”姜悠抱着她。
“又有任务了吗？”颜舒予漂亮的脸有些苍白，笑容也很无力，姜悠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沉默着，空气一阵安静，颜舒予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低头崩溃似的哭喊出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在等，回家的房子永远都是黑的，每次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这次孩子没了他也不在。”颜舒予抱着她的胳膊，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一个人。”
她哭着掩住面庞，“我真的好累，和他在一起的负担真的好重，我承受不起了，悠悠，我承受不起了。”
姜悠眼底潮湿，她没法感同身受是真的，但心疼也是真的。
她抱紧怀中的女孩儿。
……
颜舒予两天后出院，姜司那边一直没消息，姜悠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于是拿了些东西暂且先和她一起住着。
周五晚上姜悠下班，陆景尧先接她吃了饭，又把她送去了颜舒予那里，晚上十点，姜悠敷完面膜准备关客厅的灯，门口忽然传来动静，她刚转头，就见姜司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神情有些疲惫，眼中全是熬红的血丝，他扫了客厅一眼，“小舒呢？”
“卧室里。”姜悠声音平平，没有那天的怒气，但姜司还是感觉到不对，他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那天你想跟我说什么，她为什么去医院？”
姜悠从客厅抽屉拿出那天的签字单，轻飘飘的一张纸放他面前，“你自己看。”
说完这句话，她进了卧室，开始换衣服，她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后，再回到客厅，那张纸在姜司手里紧皱的厉害，他原本疲惫的神色现在只剩沉沉的暗意。
姜悠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气，但是没继续刺激他。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收拾东西回家了，陆景尧在楼下等我。”
她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是玄关处门关住的声音，客厅重新恢复安静，安静的有些压抑，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姜司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后来终于起身，用心底仅剩的那一点勇气推开主卧房门，厚重窗帘挡住月光，床上有一处微微隆起，他走过去，轻声躺下。
颜舒予安静的睡着，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姜司眼眶通红，转身将她虚虚的拢住，他好几次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仿佛千斤重，嗓音低哑的很厉害。
他另一只手贴上了颜舒予的小腹，他记得这个位置始终是温热的，他这次出任务前，颜舒予还拉着他一起感受这里的温度，跟他说要早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