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出桃源(一)
以指见月2025-07-28 15:526,476

  一、师徒惜别

  一晃三年时光已过。当日可爱天真的林秀已经渐渐变成了一个沉稳雅静的女孩,不过偶尔也不失调皮的天性。她长得越来越像师霜夏,但又不似她那么美艳如夏日骄阳,而是自有一种与身俱来的高贵纯洁,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干净、纯白。尤其是那双令人难忘的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月亮、清纯似一汪清泉,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双善良纯真的眼睛。

  三年来,她常借口去山上采药,实则是来到云间谷随白冠子研习岐黄、奇门和御风之术。短短几年内,她几乎已将师傅所有的本事学在了手。若论医术,她的实力绝不低于一名经验丰富的郎中;论奇门之术,她已能达到师父的五成水平;至于轻功,她也练得越发熟练了。

  看着爱徒如今的成绩,白冠子颇感安慰,自己生平所学总算后继有人了。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他清楚,林秀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飞速,不仅仅是因为她天资聪颖,还因为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是世间少有的心思单纯得不掺杂一丝杂念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不受任何干扰,达到天地人合一的境界,因而才能领悟到各种精妙法门。也正因为这样,他也担心,将来她会因太单纯不对他人设防而受到致命伤害。尤其每当看到她额头上的那道三瓣莲花的疤痕时,他似乎看到了十二年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场浩劫,所以,他的脸上总是一副忧虑之色。

  为了让林秀将来面临劫难时能够自保,白冠子有意教她一些下毒之术。但是,林秀却觉得这是伤害性命的事儿,未免太过残忍,所以死活不愿意学习。他开导她,只有掌握了下毒之术,将来才能更好地替人解毒。但她仍然拒绝学习。他想将自己生平武艺尽数传与她,但林秀却只愿学习一些自保的招数,而拒绝学习那些伤人的功夫。他知道,这是她命中注定要度的劫,既然她主意已定,他便不再强求。

  三年之约已满。白冠子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临别之际,他递给爱徒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嘱咐道:“此瓶内装有三颗还魂丹,在关键时刻服下,能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精心炼制了三年,总共才炼成五颗,现将其中三颗赠与你。此药所需材料十分罕见,制药的工序又极其复杂,除我之外,世上几乎再无人能炼成,因此弥足珍贵,望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可使用。原本,以你的悟性,或可炼成此药。只是,此药的炼制之法过于残忍,你自幼食素,又不愿杀生,因此,这法子与你并无用处。”他从袖中拿出一纸药方,交到她手中,“这是炼制还魂丹的药方,我一并交予你,他日若是能遇到有缘人,你可将之赠送给他。”

  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医书,递给她,说道:“这本《白式药经》是为师根据多年行医经验著成,里面不仅收集了很多稀有草药的性味、主治、用药法则、产地、形态、采集、炮制、方剂配伍等,还记录了许多疑难杂症的药方。我走以后,你可细细研读,假以时日,你的医术一定会更上一层楼……你天资聪慧,悟性极高,为师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普度众生的大医。”

  林秀捧着师傅所赠之物,早已热泪盈眶。她想起这三年与师傅的朝夕相处,往事像潮水般涌上了心头……

  她想起初学采药时,师傅反复叮嘱她,切不可随意食用药草。可是有一次,她却不顾他的告诫,将商陆当作了龙眼草,误食了它的果实,结果身中剧毒。是师傅在床边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才将她救活。她苏醒后,他未曾有过一句责骂的话,只是慈爱地对她微笑。

  她想起那次因技痒而偷偷闯了师傅所布的鱼鳞阵,却陷入迷宫中,半天走不出来。是师傅屈尊进入迷宫,在教了她布阵、解阵的方法之后,飘然离去。经过他的一番指点,她才恍然大悟,很快就走出了迷宫。

  她想起自己有一次练习御风之术时,因心思不专,差点从几十米的高空掉落下来。是师父突然出现接住了她,让她安稳落地。她原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却没想到他竟罚她禁练此术一个月。以前她还不理解他的用意,觉得他小题大做。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师父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她又想起师傅打坐打盹时,她偷偷拨弄他的胡子玩儿,搞得他直打喷嚏。

  她还想起师傅经常不厌其烦地为她救治受伤的小动物,听她讲桃源里的趣事儿。

  ……

  她原以为三年的时光会很长很长,却想不到它竟短暂得令人难以察觉。

  林秀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师傅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原来,这只是错觉。师父终归是要离开的。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那么舍不得师父。可惜,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只是,这一别,还能再见面吗?

  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像泉水般溢了出来。她扑到师父的怀里,大声喊道:“师父,徒儿舍不得您!”

  白冠子抚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说:“阿秀,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缘来缘去,缘尽缘散。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缘。你我师徒之间的缘分还未尽。将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真的?”

  “为师何曾打过诳语?”白冠子严肃地说。

  “师父,那你要去往何处?去做什么?”

  “到我该去的地方,去做该做的事。”

  “那我以后要做什么?”

  “跟着你的心走。心里想做什么,便做去吧。”

  可是,她的心里想做什么呢?她还想多问几句,一转眼间,竟不见了师傅的踪影。

  师父,走了。

  从此,这偌大的云间谷只剩她一人。

  生平第一次,林秀感觉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的周边全是雾,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二、鬼手

  自从师傅走后,林秀像丢了魂似的,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她已一连几日茶饭不思,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了。

  一向活泼调皮的宝贝女儿突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做父母的自然是瞧在眼里的。尤其是林墨,平日里他最宠爱这个小女儿了。这两日他眼见着阿秀没来由地一日日消沉下去,心里也跟着焦急。为了让她恢复往日的生机,他决定送她一个礼物。他相信,这个礼物一定能让她振作起来。

  事实证明,这个礼物的确起作用了。只不过,如果林墨能预见到后来的结果,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样做。可惜,他只是个木匠,并没有预测未来的神力。

  林墨是个木匠,还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木匠,厉害到别人都叫他“鬼手”。“鬼手”的意思是他有一双连鬼神都惊叹的巧手。

  在桃源,如果说大家第一尊敬的人是吴越,那么排第二的一定是林墨。无论谁家需要木匠,首先都会想到他。只要见过他那惊为天人的手艺,就没有人再愿意退而求其次。因此,大家宁可等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愿意找别人代劳。并且,无论谁需要什么样的木具,他都可以做出来。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只有别人想不出来的,还真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

  林墨爱木工简直爱到痴迷的地步。除了吃饭睡觉,他无时无刻不在做木工,并且乐此不倦。别看他整天笑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谁若是对他精心做出来的木具说三道四,那他简直要跟对方拼命。因为对他来说,它们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他倾注了心血做出来的,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

  曾经有人故意问他:此生最爱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答:“做木工。”有好事之徒将这话传进师霜夏的耳朵里。结果,当天晚上,师霜夏罚他在自家门外的凉椅上睡觉。许是那椅子实在不大舒服,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墨就搬出工具箱忙活起来了。过了两个多时辰,一把竹制的床椅就做好了。叫它床椅是因为它既可当床又可做椅子,平时它是一把椅子,只要轻轻触动把手上面的机关,它便会自动伸展成一张单人床,折叠起,又变回椅子。

  打从林秀记事起,她就为父亲那神奇的绝活惊叹不已,整天围着他转。林墨见她对木工如此感兴趣,终于从林晚对此视而不见的打击中找到一丝安慰,因此也十分乐得将这门手艺传给她。她似乎遗传了父亲做木工的天赋,不但长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而且在这方面悟性极佳。不到三岁时,她便能自己设计制作出做工秀美的木雕了。四岁时,她便能给他打下手做一些工序复杂的木具了。五岁那年,她花了不到七天的时间,为那些捡回来的小伙伴们搭建了一个温馨的家——桃乐园。六岁时,他的手艺她几乎已全部掌握,甚至还能青出于蓝。

  林墨知道,以前的那些手艺早已提不起小女儿的兴趣,但只有一项例外。原本他并不打算教给她这门手艺,只是,看着女儿日渐消沉的样子,他实在于心不忍。犹豫再三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了,为了爱女,让他背负什么罪名他都甘愿!

  这天,风和日丽,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朵。此时正是家家户户酿造桃花酒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桃花酒的醇香,令人陶醉。他让信鸽送给林秀一封信,信中只写了八个字:未时一刻万石林见。

  林秀收到信后,知道是父亲写的。以前他俩想要背着娘和姐姐做“坏事”的时候,便会用这种方式联络。可是,这次父亲竟然要她去万石林,那可是全桃源的禁地啊。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听说,万石林里神怪出没,人一旦进入其中,便会殒命。曾经有人不听告诫,偷偷闯进万石林,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父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急切地想知道。

  还没到午时,林秀就来到了传说中的禁忌之地——万石林。没想到,父亲早就在此处等候了。此地虽叫万石林,但其实只是一个一丈高的山洞,洞旁刻着“万石林圣地,禁入”几个字。至于洞中是什么,谁也不清楚,清楚的人大概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爹爹!为何来此地?这里不是桃源禁地吗?”她好奇地问。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一会儿你紧紧跟在我身后,没有我的允许,切不可随意走动,否则连我也难救你。”

  林秀第一次见父亲神色这么严肃,便连连点头道:“哦。知道了。”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然后进入山洞。她紧随其后。借着亮光,她发现,这是一个溶洞,洞内有很多被水侵蚀的奇形怪状的景观,地面坑坑洼洼的,还有积水。大概半个时辰后,前方渐渐开阔,光线也渐渐明亮起来,走出洞一看,竟是另一个天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姿态万千、纵横交错的石林,简直是石的海洋,看起来蔚为壮观。

  原来,“万石林”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阿秀,你可知这万石林为何是桃源禁地?”

  “听说,这里常有神怪出没,进去的人都会被神怪吃掉。可是真的?”

  林墨摇摇头道:“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怪。”

  “可为什么进入这里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的?”

  “那是因为此处布置了八门金锁阵,此阵共有六十四种阵式,每种阵式又设置了不同的机关。一旦有人闯入万石林,只要触发其中任一机关,便会命丧黄泉。即便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也不能例外。除非——”林墨神秘地说。

  “除非什么?”

  “除非此人懂得破阵之法。”

  “莫非爹爹懂得这破解之法?”她欣喜地问。

  “非但知道,而且我还是这里所有机关的创建者。”他看着这片石林,露出自豪的神色。

  “为何要布置这么多机关?”她一脸惊讶。“难道此地有什么秘密吗?”

  “这是桃源的秘密,我不能说。你也不必再问。你只需知道,今天我要教你八种阵式的破阵之法。我只教一遍,你要用心学,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就全凭你的悟性了。”

  “那还有另外五十六种呢?”她有些疑惑。

  林墨叹道:“我教你这八种破阵之法,已属不该,又怎能——”他一脸愧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我教你的这八种破解之法,乃根基之法。其余五十六种阵法皆是以之为基础变化而来。只要你掌握了这基本之法,其他的一通百通,以你的悟性,有朝一日,终会一一破解的。阿秀,你一定要好好学,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他望着一脸不解的女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道:“但愿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三、万石林

  此刻,林秀心中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万石林被列为禁地?为何父亲要布置这么多致命的机关?又为何父亲要教她破解之法?为何学了这法子能保命?这万石林外面又是怎样?她好想问个清清楚楚,可是,她知道,就算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已铁了心绝不会说半个字。既然这样,那便不问吧。

  “相传,八门金锁阵为三国时诸葛孔明所创。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我要教你的这八种阵式分别叫做天健、和兑、柔丽、震虩、长风、常德、兼山、玄黄。接下来我会依次将这八种破阵之法演示一遍,你可看清楚了!”

  林墨径直走到一块稍高于四周的方形青石旁,然后双脚并拢踩到上面,那青石开始缓缓下沉至与地面持平。霎时间地动山摇,刚才还静立的石林竟像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士兵一般缓缓移动,每隔一会儿,就会变换成一种形态各异的石阵。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石林竟已变换了八次。

  在石林变换之际,林墨早已进入其间,只见他如一只轻盈的飞燕一样在石阵间来回穿梭,好像那变幻莫测的石阵根本不存在似的。

  林秀牢牢记住了父亲的每一个动作和他停留的每一处位置,又仔细观察了这些石阵变换的样子,觉得这石阵有些似曾相识。是了!在云间谷的花草园!父亲布置的石阵跟师傅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健、和兑、柔丽、震虩、长风、常德、兼山、玄黄——”她默念着这些名字。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激动地喊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已经演示完毕的林墨走过来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记住了破阵的方法!爹爹,我来试一遍吧!”

  还不等林墨答应,林秀就自信地走到方形青石旁,双脚并拢踩到上面,待青石下沉至地面后,走进石林,然后依父亲刚才的样子在不断变换的石林间来回游移。刚才见父亲身形矫健,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她原以为很容易,没想到真正进入其中,才体会到这石阵的精妙之处。在石林外看去,一块块石头似乎是在缓缓移动,但身处其间,她发觉这些石头竟然变化极快,若不是她练过轻功,稍不留神便会被石块撞飞,并且,即使侥幸躲过了石块,若不能精准地踩到相应的方位,就可能因不小心触发机关而丢了性命。等她安全闯过石阵,走出石林,才暗暗惊叹,父亲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奇门遁甲高手,恐怕实力跟师父不相上下。

  林墨虽然心中知道爱女天赋极高,且不说平日里他做木具的那些机关她已悉数掌握,单说近一年来她自己设计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关也让他感到惊叹不已,但是看到她刚才在惊险万变的石阵中灵活自如地穿梭时,他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这真的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能做到的事儿吗?他的女儿,难道真是旷世难遇的天才吗?还是说,一切仅是巧合?不,这绝不会是巧合!这么复杂、惊险的石阵,绝不会仅靠巧合就可以闯过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的女儿的确是个天才!

  看着父亲一脸惊愕的表情,林秀知道,这一切太出乎意料了。她做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惊叹道:“爹爹,这个石阵果然好难破解啊!刚才太玄了!我差一点就被石头撞到了。”

  见她惊吓的样子,林墨心想,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激动地说:“阿秀,你刚才可吓死爹爹了!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知道了,爹爹!”

  回家的路上,父女二人因各有心事而一路沉默无语。

  林墨原只想转移女儿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却没想到,她是个难得的奇才,竟在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破阵之法。他隐隐有些担忧,其余的五十六阵,于她而言,大概只是时间问题吧。不过,他并未告诉她布置这些阵法的原理,想要完全破解所有阵法,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想到这儿,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林秀心里清楚,若不是师父教过奇门遁甲之术,若不是经过三年的勤学苦练,即便她天赋再高,也难如此轻松地成功破阵。刚才她所破的天健、和兑、柔丽、震虩、长风、常德、兼山、玄黄等八种阵法皆是取自《易经》六十四卦。卦辞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健”是取自乾卦。而“和兑”是取自兑卦。其余“柔丽”取自离卦,“震虩”取自“震”卦,“长风”取自“巽卦”,“常德”取自“坎”卦,“兼山”取自“艮卦”,“玄黄”取自坤卦,合起来正好是八卦。如此推理的话,剩余五十六个石阵的破解之法应该是跟其余五十六卦相关。接下来,只需一一破解即可。她突然有些好奇,待到所有阵法破解,走出万石林之后,将会见到怎样一番景象呢?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桃源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她好想去看一看啊!

  想到这里,林秀好奇地问父亲:“爹爹,你说,桃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

  “桃源外面的世界啊——”林墨忽然停下脚步,一时间好像陷入了回忆,看他的神色,那回忆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那是一个复杂的世界。”他望着天空,低声沉吟道。

  “复杂的世界?复杂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世界呢?”林秀好奇地问。

  “我也说不好,大概是很多人都想逃离的世界吧。阿秀,你一定记住爹的话,永远不要向往外面的世界,只有桃源才是最美好、最幸福的世界。”他盯着女儿那纯洁无瑕的眼睛,叮嘱道。可他心里又隐约有一丝不安,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像现在这样美好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正忧虑间,他被一个熟悉而又阴阳怪气的声音给吓到了——

继续阅读:第3章 初出桃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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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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