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南柯一梦(三)
以指见月2025-07-29 15:127,129

  四、辛识平的最后一击

  鬼面罗刹看见辛识平披头散发地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愤愤地说:“果然是你!”

  辛识平轻蔑地瞄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皇帝走去。鬼面罗刹见状,急忙挡在皇上前面,大声喝道:“辛识平,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圣上,还不跪下!”

  辛识平闻言停下脚步,接着单膝跪下道:“臣辛识平叩见皇上!”说完他便抬起头,自行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艳丽的红衣,然后面无惧色地看向这位曾经的主子。

  子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寻了辛识平许久却不见他的半点踪迹,原来这厮竟一直躲在诛心阁内。这倒真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子夜点点头,悄声说:“想来辛识平早就知晓了诛心阁的位置。他料定,我因为要处理父母的丧事,所以一时半会绝不会回到这里。只是,恐怕他也没有想到,皇帝一行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说罢子夜又将目光移向皇帝。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辛识平,目光冷峻而略带狐疑。隔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辛识平,你可知罪?”

  辛识平不自觉地伸出兰花指,慢条斯理地说道:“臣愚钝。还望陛下明示——”

  “你去桃源剿灭吴越余孽,却将他们的外交图私藏不报,意欲何为?”皇上说。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话语间隐隐透出的逼人气势却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是被皇帝的威严震慑到了,辛识平收起伪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脸真诚地说:“皇上,我承认,外交图的确是被我私藏起来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私留外交图绝不是为了背叛朝廷,我对您是绝对忠诚的!”说完他突然扑通跪了下来,露出一副任由皇帝处置的样子。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相信你对朕是忠心的。只不过——”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地说:“外交图事关江山社稷,你却将其私藏不报,的确引人怀疑。你放心,只要你交出外交图,朕可以既往不咎,对你网开一面。”

  “多谢皇上!”辛识平感激地磕头道。“臣这就交出外交图——”说着他就把一只手伸向怀中,然而,他掏出来的却不是外交图,而是一排银针!

  只见他狡黠地笑着解开了外衣,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针分成两股,一股射向皇帝,另一股直击楚王。

  “皇上小心!”

  鬼面罗刹在银针即将射到皇帝的额头之时,将其一把扑倒,十分惊险地避开了银针。而嗜血狐狸也快速挡开了射向赵元佐的银针。

  辛识平还待再射出银针,但他刚掏出银针,胸口却猛地一痛,口中狂吐黑血,整个人趔趄着往后连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刚才虽然使出了银针,但也因此导致全身血脉逆行,加速了毒发的时间。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我父皇!”赵元佐怒不可遏地喝道。

  “哼!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辛识平捂住胸口愤恨地说。他嘴唇发紫,面色苍白,显然行将就木,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皇帝面色铁青,眼露杀机,冷漠地说:“辛识平,朕已对你仁至义尽,这可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机会。”

  辛识平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皇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在你得知我私藏了外交图的那一刻,你就对我起了杀心。你刚才说要对我网开一面,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外交图罢了。你早就算计好了,一旦我把外交图交给你,你就绝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辛识平,你既已经知道自己死到临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鬼面罗刹说。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为何身负重伤还要冒死现身?”他忽然变回女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皇帝心中一惊,大声质问道:“辛识平!你……你想做什么?!”

  鬼面罗刹刚想运功,就感觉浑身像有十万只蝼蚁在身上爬来爬去。“皇上,不好!他给我们下了毒!”他摘下面具,惊慌失措地指着辛识平。“他在外衣上涂了毒,我们早都在不知不觉间吸入了毒气,刚才的银针不过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毒死我们!”说罢,皇帝和其他人也感觉出了身体的异样。他们纷纷面露惊恐,满眼怨恨地看向辛识平。

  “真不愧是我的岳丈!连小婿的这一点心思也瞒不过你!”辛识平阴笑道。“不过,可惜……胡庆啊胡庆,你还是发觉得太迟了!”

  “辛识平!你敢暗害朕!”皇帝怒不可遏。

  “辛识平!快把解药拿来!”胡庆喝道。

  “根本就没有解药!哈哈哈……我告诉你们,除非医仙下凡,否则你们今天都要给我辛识平陪葬!”

  皇上怔住了,身体似乎僵硬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突然间,他像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拍了拍手,冲外面说道:“来人,快把医仙带进来——”话音刚落,两名便衣侍卫就带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女子徐徐走了进来。

  子夜惊讶地发现,皇帝口中的“医仙”居然就是朝闻。他猜想,一定是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他们就把朝闻劫持到了这里。可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皇帝怎么会知道辛识平要下毒害他?又或者说,他请朝闻来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辛识平见到朝闻的一瞬间,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注视着朝闻,愤愤地说道:“是你?!”

  “是我。”朝闻平静地回答。接着她转向皇上,对他躬身道:“民女朝闻见过皇上。”

  皇上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平身。

  “朕来临安之前,便听传闻说,江南一带有位医术堪比华佗的女神医,不仅能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还能用一种名为‘醉红雨’酒中幻术医人心病,人称‘小医仙’。”皇上和颜悦色地说。“朕听后心里十分好奇,故此,特派手下邀你来这里。”

  “多谢皇上抬爱。朝闻只是一介普通的医者。‘医仙’的称号实在夸大其实了,不足为信。”朝闻眼睛直视对方,不卑不亢地回复道。

  “朝闻医仙,听说你尤擅解毒,不知可否解开我们身上的毒?”赵元佐恳求道。

  朝闻抬头凝视了皇帝一会儿,迟疑地说:“我且试试看——”

  说实话,对于这位皇帝,她并无好感。不光因为她是被人刀架在脖子上请来的,还因为她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重的杀气。不仅如此,朝闻还发现,皇帝印堂发黑,似有血光之灾,恐怕就应在今日。她想,万一自己救不好他,恐怕今日就走不出这里了。

  赵元佐喜出望外,急忙说道:“那就有劳医仙快救救我父皇!”

  五、辛识平之死

  朝闻走到皇帝面前,为他细心地诊断了一番,然后才说:“这毒确不好解。不过,所幸皇上中毒不深,尚且有救。”

  她回头看向辛识平,缓缓说道:“此毒同你所中之毒相差无几,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当是以自己的毒血为引子,再加入鹤顶红、乌头碱等毒药,蒸煮去除异味后,制成无色无味的毒液,然后将其涂在这件外衣上面,如此便可在不知不觉间给人下毒。”她摇了摇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辛识平追问道。

  “只不过,你并不懂药理。你以为,毒上加毒就会使毒性更强。殊不知,中医历来有‘以毒攻毒’之说,你的多此一举反倒减弱了血中原有之毒性。所以,我才说此毒可解。”

  辛识平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他心知肚明,这一次自己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他的死期,真的到了!

  在朝闻一一为众人解毒之时,辛识平却因中毒越来越深而病入膏肓。皇帝见状,便以眼神示意胡庆赶快去逼问他外交图的下落。

  “快说——”胡庆用单手扼住他的喉咙,“外交图在哪儿?!”

  辛识平冷笑一声,得意地说:“你们……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外交图的……”

  “辛识平!”胡庆面露狰狞,对他怒目而视。“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死了一了百了,难道你就不顾及你辛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吗?”

  辛识平冷漠地看着他说:“悉听尊便——”说完他虚弱地闭上了双眼,好像家人的死活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胡庆被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弄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辛识平竟然冷血无情到这般田地。他想,此人真不愧是索命门的门主,够狠!

  “皇上——辛识平嘴硬。不肯说出外交图的下落。”胡庆小心地禀告道。

  皇帝注视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辛识平,面无表情地说:“杀了吧。”

  “是!”

  随着胡庆手起刀落,辛识平眼看就要身首异处,这时,迎面突然飞来一粒石子把他手里的刀给震掉了。

  “何人在此?还不快快现身!”胡庆怒道。

  子夜应声而入。原来,刚才的石子是出自他之手。不过,他之所以救下辛识平,倒不是由于念及旧情,而是为了朝闻。更何况,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对方确认一下。

  “夜郎君?!怎么会是你?”赵元佐惊道。

  子夜对他点头致意,又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朝闻,然后对皇帝说:“子夜不请自来,还望陛下恕罪。”

  “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忠王府?”皇帝问。

  “启禀陛下,此人名叫辛子夜,是辛府的十一郎。不过——据我所知,他原本是个瞎子。”胡庆一脸狐疑地盯着子夜,“现在看来,你的眼睛并没有瞎,原来你一直都在装瞎!”

  子夜低头瞅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又抬头注视着胡庆那张布满褶皱的脸,悠悠地说:“胡老太爷,我也想不到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虎。”

  这时,皇帝突然说话了:“如此说来,你是来救你父亲的?”打从子夜刚一进来起,他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年轻人。

  “不,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子夜说。“我也不是来救他的。我只是想跟皇上您做一个交易。”

  “小子!就凭你,也敢跟当今圣上谈条件?”胡庆不屑地喝道。

  “且让他说来听听——”皇帝阻止道,并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皇上,如果我能让辛识平开口说出外交图的下落,还望您能放她安然地回去——”子夜指着朝闻说。

  朝闻一脸迷惑。她不明白为何子夜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皇帝拂袖怒道:“你此话何意?难道朕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皇上宅心仁厚,自然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过,”子夜顿了顿,十分镇定地说:“想必您此番是有将朝闻医生带回宫里的打算吧?”

  皇帝脸色忽的一变,略显尴尬。子夜说得没错,方才在见识了朝闻的高超医术之后,他的确是动了这样的心思。他迟疑了片刻,便答应道:“只要你能问出外交图的下落,朕便答应你,绝不为难朝闻医生。”

  朝闻感激地望着子夜,子夜对她微微一笑,随后径直走到辛识平面前,慢慢俯下身体,双眼凝视着他,问道:“你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我和我母亲偷偷见面的事,对不对?你也早就知道我是诛心阁的阁主?并且你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我?”见对方沉默不语,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之所以监视我,是想从我身上挖出有关桃源的线索。可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后来,你既已经毁了桃源,也成功拿到了外交图,我对于你而言,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为何还留我在辛府?”

  辛识平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蠕动,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但子夜没有听清。朝闻急忙上前,给他喂了几口清水。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提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对子夜说:“我只是好奇……”

  “你好奇什么?”子夜不解地问。

  “一个半瞎子究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掀起多大的风浪……”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我这个半瞎子的能耐——”

  “你确实还算有点儿能耐……说实话,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可是——不管你信不信,在辛家所有的子嗣中,偏偏我最欣赏、也最看重的就是你……”

  子夜难以置信地看着辛识平,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番话竟然是从一个杀人恶魔的嘴里说出来的。可从对方极其少见的真情流露中,他又觉得,或许,这个他叫了二十来年父亲的人真的曾有那么一瞬间是欣赏自己的。

  “喂!十一郎,你可别忘了自己答应的事!”胡庆不耐烦地催促道。

  子夜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你真的看重我,那么,就请告诉我——外交图在哪儿?”

  “你是永远找不到它的……”辛识平露出一丝阴邪的笑,“因为——我已经把它毁了……哈哈……毁了……”

  皇帝怒不可遏地喝道:“辛识平,你竟敢毁朕的外交图!”

  “哈哈哈……赵光义,这可都要怪你自己啊!想我辛识平出生入死替你卖命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却对我一直心存猜忌——”他由于过于激动而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吃力地说:“若不是你对我不信任,我也不会想到私藏外交图……赵光义啊赵光义……你一辈子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你不光算计先皇,还算计自己的兄弟……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皇权更加重要的……可是……”他突然露出了阴毒的笑容,“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会是什么——结——局——”

  六、大梦一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突然扑过去抓住辛识平的衣领质问道。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地摇,对方都不会再答话了。

  “他死了。”朝闻轻声说。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悻悻地松开了双手。

  子夜看着辛识平因怨恨而变得扭曲的脸,心里感到五味杂陈。曾经,他是那么恨他、憎恶他,甚至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因为,他忽然发觉,如果一个人到死都在怨恨别人,那将是多么悲哀、多么可怜的一件事。

  这一瞬间,子夜觉得自己对这人的恨烟消云散了。忽然,他就明白了罗继祖在临终时对自己讲的那一番话:

  “夜儿……什么报仇雪恨都是假的……仇恨只会让人变得不幸。唯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是真的幸福……”

  ‥

  “父亲是对的。原来,仇恨当真只会让人变得不幸。”子夜想。

  “父皇,辛识平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赵元佐眼含泪水,一脸的难以置信。“先皇和我叔父赵廷美——他们的死真的都跟您有关,对不对?”

  “你是在质疑朕吗?”皇帝面露不悦。他眼睛里隐隐露出的猜疑的寒光让赵元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赵元佐感觉,此刻的父皇比任何时候都陌生、冰冷。他心知肚明,辛识平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在父皇心里,没有什么比至高无上的皇权更加重要的。一直以来,他丝毫不怀疑赵廷美的死与父皇有关。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就连先皇的死,也跟自己的父皇脱不了干系。

  先皇驾崩之时,赵元佐虽然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但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开宝九年十月十九日的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王府的沉寂。时任晋王的父亲急忙起身,他命人开门一看,来者竟然是皇帝的贴身宦官。那人对父亲耳语了几句之后,父亲立即穿上朝服,然后神色匆匆地进宫去了。第二天清晨,宫中就传来了皇帝忽然驾崩的消息。紧接着,第三天,父亲遵照“金匮之盟”,即位成为了新帝。

  现在细细想来,先皇的死存有不少疑点。据传,先皇是死于暴病。但关于其具体死因,却不得而知。另外,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偶然向叔父赵廷美问起了先皇的死因,但叔父却讳莫如深,只是叫他以后切勿再提起此事。如果辛识平所言非虚,那么,想必叔父早就猜到了先皇的真正死因。所以,他才会在先皇驾崩以后,突然变得悠闲懒散,不理朝政。或许,早在当时他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只是,纵然如此,最终他还是不得善终。

  想到这里,赵元佐心里升起一阵悲凉。他不明白,那个位子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让父皇迷恋到不惜手足相残。忽然,他的耳畔想起了净照大师送给自己的话:“身需常关照,心亦需共修。不为物所役,不受形所累。心安莫远求,只在汝心头。”

  “不为物所役,不受形所累……”他在心里默念道。“看来我还是没有放下。哎……斯人已逝,我又何必苦苦执着于真相呢。以父皇重猜忌的个性,只怕我刚才的追问,早就触犯了他的禁忌。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不提也罢。”

  于是,他含泪跪下,说道:“父皇,是孩儿失言了……您与先皇、叔父三人,手足情深,又怎会害他们?请父皇重重责罚孩儿!”

  皇帝有些意外地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语重心长地说:“你年幼时就禀性聪明机警,相貌又与朕最是相似,所以,在众多皇子中,朕最钟爱于你。朕记得,你十三岁时,跟随朕在近郊打猎。当时,有只兔子在朕的车马前奔跑,朕命你射杀,你一发而中,就连在一旁的辽国使者也深感惊异。从那时起,朕就认为你堪当大任,定能将先皇和朕打下的基业发扬光大。故此,朕后来让你迁居东宫,并封你为楚王。”说着他扶起了赵元佐。“可是,自打出了秦王叛逆一事之后,我们父子之间就生出了隔阂……后来,朕因你纵火烧宫而将你贬为庶人,你对朕是愈发疏远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你二弟姿貌雄毅,沉默寡言,管理京师五年,政事没有过错。朕于是将继承大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没想到,他年纪不到二十七就因病过世了……你二弟去世以后,朕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老了。最近,朕只要一想起元佑,心里就疼如刀绞。有时候朕由于对他怀念不已,甚至悲伤哭泣到天亮。故此,当近侍禀告说你私自离京之时,朕忧心如焚,生怕你会出现意外,这才派出许多人马四处搜寻你的下落——”

  “父皇,都是孩儿太过任性!是孩儿不好!让父皇您担心了!”赵元佐看着父皇头上的白发哭道。

  “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皇帝慈爱地说。“崔郊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朕是皇帝,但朕同样也是一个挂心子女的父亲。你只需永远记着:无论朕做过什么,都是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不管后人如何评说朕,朕都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

  赵元佐看见一把锋利的短剑突然刺穿了父皇的胸膛,他胸口的鲜血登时顺着伤口直往外涌。

  “是你——”

  皇帝艰难地转过身去,他愕然地发现,刺他的人竟然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嗜血狐狸!

  “嗜血狐狸!你——你不要命了!竟敢刺杀皇上!”胡庆冲上前就要和他拼命。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对方出其不意扔过来的飞镖击中了一只胳膊。

  “父皇……父皇……”赵元佐慌乱地扶住皇帝。他向朝闻恳求道:“医仙,求求你!快救救我父皇!”

  朝闻点点头,便立即奔过来为皇帝包扎伤口。可是,很快她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赵元佐说:“他的伤口并不致命。不过,这剑上有剧毒,我手头的药材不够,若是不尽快医治,只怕……”

  皇帝闻言气得发抖,一只手指着凶手质问道:“你……为什么——”

  “你放心,这毒啊,一时半会死不了人的……哈哈哈……赵光义,你一生痴迷皇位,何曾想到,这一切都头来不过是南柯一梦!”嗜血狐狸洋洋得意地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皇帝奄奄一息地问。“为什么要背——”

  “父皇——你醒醒啊——求求你……醒醒……”赵元佐拉住他的一只手哭道。

  “别担心,皇上只是因疼痛暂时陷入了昏迷。待我为他敷上金疮药之后,他就会醒来。”朝闻一边说,一边疑惑地看着凶手。因为这人的声音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赵元佐感激地说:“那便有劳医仙了!”

  子夜忽然开口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罗楚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嗜凶手,“你是辽国安插在大宋的暗探——”

  只见嗜血狐狸慢慢揭下面具,赫然露出一张十分熟悉的俊美的脸。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子夜,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而多了一丝阴狠狡诈。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节预告:辛识平死了。但另一个危险的人物又露出了真面目。这个人就是嗜血狐狸罗楚亭。究竟罗楚亭的身上有什么秘密?敬请关注!

继续阅读:第91章 嗜血狐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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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雨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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