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气归心里有气,但也就气那么一会。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冷静下来,她也能理解小哥。
小哥既然不能当着郑凤的面说这些,也不会傻到支开郑凤,单独跟她说这事……
至于郑凤,更不可能开口了。
三椌尴尬的点头,他就知道这个消息爆出来会让大多数人消化一阵子。
谢兰宁也如三椌所料想的那样,“消化”了一阵子。
待她觉得是时候“消化”完了,才木着脸问:“这事的可信度有多少?”
听起来有点扯,但也不是不可能。
三椌一脸慎重:“大约有七成?”
谢兰宁狐疑道:“为何这么高?”
七成。她知道三椌说七成就是十成的意思了。
三椌抿了口手里的茶,见一旁的谢兰宁开始就事论事了,也放松了些:“大概是因那郑煌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还未曾婚娶,听说今年亦没有婚娶的意思,为了这事跟他爹闹了矛盾,亲朋好友 来都调化不开。”
父子俩为这事,算是杠上了——听说郑煌他爹在家从来没给过郑煌好脸色。
谢兰宁听三椌这么说,在心里盘算了一番。
凶手不是巴一方,但巴一方有没有变相掺和进去,经过小哥与郑凤的分析,都说不好。
但这郑煌并不是凶手,却能被安排着做那最佳的顶替凶手的人,可见凶手的手段很高明。另外,听小哥说郑煌身上的死气很重,也就是没几天活头了。
不知三椌知不知郑煌身体出了问题:“听说郑煌身体很不好,好像没几天好活了?”
三椌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起伏:“听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面对杀人凶手,便是即将病逝的杀人凶手,三椌也是没有一点儿怜悯之心的。
却是有点惊讶,谢兰宁连这事也知道,昨儿个他还是塞了银子给看管牢房的衙役,才知道凶手身体不行了的事实的。
谢兰宁也没急着否定郑煌不是凶手这样的言论,反而不问郑煌,而问起云炆沥。
“你对郑凤的大堂哥,郑辉怎么看?”
郑辉是云炆沥这一茬,估计没几个人知道。
三椌却闻弦知雅意,颇有深意的看了谢兰宁一眼:“这是个风评很不错的人,孝顺老爹,又是个心疼婆娘的汉子。且近几年,郑家这两兄弟,这青和镇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只因他俩的生意都做到京都去了,不少人眼红这俩兄弟。”
谢兰宁不给三椌思考的机会,连问道:“郑煌没出这茬子事之前,是个什么风评?”
“呃……没什么好风评,因为不肯婚娶,与他爹关系一直僵着,落得个不孝的名声。至于其他,好像也没犯过什么要紧的事……”
谢兰宁不死心的嘀咕:“只不肯婚娶,就没有做过旁的见不得人的事?”
她得好好打听一番这不是凶手,却甘愿做凶手的人光辉事迹,用以揣摩他代替凶手成为真凶的心思。
一时不查,三椌被问倒。只见他冥思苦想了一会,似乎真想到了点。
神色亮了起来,他急忙道:“你这么一问,还真有那么一茬,也是前不久的事。
巴一方赶那郑氏出门后,不是被打了么,听说就是郑煌找人打的。”
他暗暗揣摩了一番,更加却定这郑煌是杀人凶手。
谢兰宁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秘辛,听到这儿却还是这些个儿女情长的事,而且,她听到的版本是郑凤她爹找人揍的巴一方。
是巴一方分别被揍了两次,还是云炆沥把郑老汉做的事,嫁祸给了郑煌,好让冒牌的凶手更像凶手。
不论如何,这云炆沥不是个善茬。
能让郑煌自愿替他承担杀人凶手的罪名,能是什么善茬?
还是说这郑煌觉得,自己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赌一把,赌他承担罪名,他爹和郑凤的爹娘,会得到云炆沥的妥善的安排?
可郑凤死了,凶手是郑煌,郑凤是她爹娘唯一的骨血,郑煌是郑家唯一的男丁,这两个人,一旦以这样不容于世的方式出事,那三位老人家,不是比死了还遭罪么?!!
哪有什么妥善安排,根本这就是最直接的毙命一击啊!
谢兰宁这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总有股逻辑哪哪都堵着一截的感觉。
她不信云炆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郑老汉兄弟俩没有照顾好云炆沥他爹,令他爹命丧土匪之手。
毕竟他爹确确实实是死在土匪手里的,便是郑老汉俩兄弟,挪用了他爹留下来的钱,但郑老汉俩兄弟也是把他一直养在膝下,给他照拂,教他本事——如今他才有这么大成就的。
而照云炆沥如此行事下去,不出意外,他这是要让郑氏这一支灭门!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想到此处,谢兰宁才不由哆嗦一下,顿时浑身发冷:“我要衙狱探监,你能帮我安排么?”
此时此刻,她是真正意义上的想撂挑子走人!
按照她的逻辑设想下去,只是因郑老汉俩兄弟没有照顾好云炆沥他爹,云炆沥就准备灭郑氏这一支满门,那她现在做的这些,若是哪天被云炆沥知晓,再被盯上……
妈诶,不要啊,她上有老下有小~可禁不止云炆沥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折腾。
三椌一惊,东家这是要插手这事的节奏,并不是无聊感兴趣坐下来打听打听而已啊。
诸多纷杂的念头闪过,却不好问出口,为难地看她一眼,隐晦地劝道:“东家,这你确定要去衙狱?那可不是好去处!”
谢兰宁自然晓得。
监狱能是个什么好去处,她明知道大约是无力回天了,却还是要试一试!也许她走狗屎运,一劝那什劳子郑煌翻供了呢?
得试试。
要不然那么多条人命都得完蛋。
心里包袱越来越重,对上三椌却神色平静:“我知道,我这也是受故人所托代为看望。郑煌虽没立即判刑,但也是命悬一线了,再不去怕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对着他无奈笑笑,“只过去看看,要不了多少时间,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这话也不算推托之语,她的确是受了郑凤所托来看郑煌的。
三椌见她眼底一点迟疑都没有,他心里那点迟疑也消失殆尽,应了一句:“好,我陪着东家一起去!”
谢兰宁心里好笑,看他的眼神与看顾宸的眼神没差别:“不用,我一人去,你得照顾我儿子,总不能我自己那地方,把孩子带去!”
话是这么说的,但直到谢兰宁在衙狱了走了一遭回来后,他都没觉得这话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