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宁睡醒后,就听小妹小声在耳边说,易荣来了。
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皱眉,像在问小妹,又似在自言自语:“他怎么来了?”
此时的小妹,正给她梳着发。
从前谢兰宁只让小妹干厨房的活和洗衣裳的活,像打扫,晾衣裳,去菜园子摘菜等这种小活,都她一律承包了。
虽说,晾衣裳通常都是小妹洗完衣裳就顺手晾了,虽说她干的都是些小活计,虽说,有时候闲着没事,小妹就会跟她抢那些小活计干,但是这些,她也是做得很不错的。
唯独梳头这项……
她离不得小妹!
在没和易荣挑明,她要和她在一起之前,谢兰宁是不在意两个大辫子在胸前甩,也不在意马尾甚至是披头散发。
在这些小细节上,基本上算得上是得过且过了!
颇有佛系风。
可自从和易荣挑明要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开始交给小妹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给她梳头。
而且是怎么美怎么来。
可她的小妹,下田种地,洗衣做饭,缝补衣裳是一把好手。
但是,这并不代表,要心灵手巧到会给人梳头地步啊。
只是,谢兰宁则是认为:小妹在那么多事上都是一把好手,学习给她梳头,肯定也不再话下。
是以,让她向穆大娘求教。
穆大娘自己给自己盘的头,还是非常霸气的,谢兰宁看在眼里,觉得这事找穆大娘准没错。
为了表示对小妹的信任和支持,她还乐呵呵的让小妹拿自己的头发练手,跟小妹提议的时候笑得一脸灿烂。
可是——
唉,往事不堪回首中……
可谢兰宁是那种,既然都让小妹自由发挥了,既然自己的头和头都贡献出去了,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的话……就难以启齿了。
甭管有多正当的理由,心里是如何想把话收回去,她都会只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咬牙挺着,绝不亲言半途而废!
坚毅是她身上最优质的特质。
结果——她含泪做到了!
呵呵~撒花表示庆贺!
看她笑得风中凌乱的样子,再想想自己掉了无数根头发后,在头皮被扯得整个人都陷入疯魔状态的时候,小妹总算学有所成!
感叹:真是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可似乎这种感叹,都不足以形容她内心万分之一的万马奔腾;决定了,从此以后,再也不做这么逗逼的决定了。
值得欣慰的是,小妹学有所成,她这罪没白受。
虽然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小妹准备给她梳头的时候,她都是面色不动声色,心里在做总总建设。
不是小妹今后梳头的手艺和她当初,准备让小妹跟穆大娘学手艺的时候,有什么偏差;而是她后遗症总是在小妹拿起梳子的时候,犯了。
小妹心里也知道,易荣一来,她这东家不打扮打扮,是不会出门的。
是以,就在外边和易荣说说话,边注意着里屋的动静呢!
察觉到东家醒了,就急忙跑到里屋。
就怕东家没梳洗打扮,又没人通知她易荣来了,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往人容易面前一站……
估计东家能尴尬两天两夜!
见东家问她话,有些气鼓鼓道:“易容来干什么的,我也不知,我在那套了好久的话,人眼都不眨一下;从前也没见他傲慢成这样。”
是了,在小妹眼中,易荣就是傲慢了。
谢兰宁笑:“你要问他什么,直接问就好了;我猜你肯定在跟他打哑谜呢,做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话在逗趣小妹,实际上是在数落易荣的木讷。
小妹挽了个髻,下手动作非常轻巧。
受谢兰宁提点,也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下次跟这人打交道,试试东家教的法子!”
原来不是傲慢而是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么?
待谢兰宁梳洗打扮好后——其实也就是洗了个洗面奶都没用的脸,主要她现在是孕妇,不碰任何对孩子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产品,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
让小妹梳了个头,然后再挑一件不至于那么暗淡无光的衣裙……
这也算打扮了——可见之前,她活的是有多糙了。
不叫女汉子,都是糙汉子了~
捂脸~
待出现在易荣面前时,甭管她打扮得如何不咋的,但总归精神是饱满的。
一凑近他就问:“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听小妹说你再这等了有快小半个时辰了,是有什么急事么?以后你来,可以让小妹喊醒我……”
呃……这个提议——貌似不太好。
算了,竟然都说出口了,还讲究什么!
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投过来的视线。
易荣见她精神很好的样子,看上去也没被闹腾的钱氏折腾得够呛,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摸着鼻子,也有些为自己这么早就莽撞欠来打搅她,感到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大事,听紫玉说起钱氏,就想着有些事你可能不知,想着来与你知会一声。”
谢兰宁倒了杯温水,又为他的被子添了茶水,才开口问他:“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顾宸的命格一事。”
谢兰宁皱眉。
钱氏提起顾宸的命格,她可以当钱氏是在无稽之谈!
退一步来说,就算确有其事,她也觉得凭借自己的能耐,就算顾宸的命格差到离谱,她也给它扭转得过来。
不是说她有多大的能耐,是为母则强的一种力量。
可当易荣也跟她提起这茬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是惶恐,特别惶恐;比她刚来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让她心惊惶恐。
不过她马上注意到了,他这句话的前半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继续提着那口气。
憋着那口不知是松还是继续提着的气,问易荣:“怎么说?”
还是有点紧张的,若是她会错意了呢!
易荣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实话告诉她,可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顾宸的本体是冥界的阴子,我在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脱了形体;
之前应该是被攻击,攻击他的那位以为他死透了,没有浪费精力给他补上一刀。
而脱离形体的阴子,也的确很难存活,除非找个还吊着一口气的阴胎。
我应该没有与你说过,你这副身子的原主,是生不下来孩子的,因为她只是我幻化的元力养的;孩子是生不出来,却还是能怀孕的,一般是胎死腹中的结果。”
见她紧张的用胳膊圈着肚子,忙道:“放心,你已经化形了;也就是说,眼下这个身体,就是你的身体,与别人无关,与我的元力也无关,孩子也是健康孩子。”
谢兰宁松了一口气,圈着肚子的胳膊也恢复原来的姿势:“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