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苏秋雪唤了她一声，自然往厨房那边走过去，除了张婆子，还有苏秋花在厨房里。
“这不挺干净的吗？”
她看了眼厨房，比自家厨房要干净整洁得多，她嘴快就说了一句。
苏秋花抬头看向她，满脸认同的神情，可很快接收到张婆子凌厉的瞪视。
“你点什么头，你觉得这厨房干净是不是？你看看灶台上那些油污，还有那墙上的灰，那角落里的渣屑，你张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哪儿干净了，哪干净了？”
张婆子一骂起人来那是火力全开，虽然骂的是苏秋花，联系到她前边说的话，苏秋雪觉得自己也在射程范围内，被无差别扫射了。
张婆子骂完苏秋花，见她乖乖去抹厨房，这才没继续骂下去，扭头向苏秋雪笑了笑，“二妞，你家里不忙吗？还有时间来看我们啊？ ”
苏秋雪同样回以一笑，“有什么好忙的，每日伺候着秦……呃，相公的一日三餐，还有早晚两次汤药要看着火，其他时间都还算是自由的，这不趁着下午没事，回家来看看。”
张婆子不禁多看她一眼，自从上次摔着脑袋之后，她这二闺女说话、做事变得很有条理，完全不像以前那鲁莽的性子。
就她刚刚那番话，明明就很讨厌呆在秦家照顾那病秧子，可对着自己亲娘，她也没有抱怨一句，只是语气中略显嫌弃，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这些日子村民们之间窃窃私语，都说他们苏家是卖女求财，虽不是当着面说他们的闲话，可一背过身去，不知道多少人把他们家连着秦家一块骂的。
张婆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闺女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三个闺女她都疼，只不过相比起儿子，她肯定还得看重儿子多些。
二闺女一嫁过去就这悲惨收场，其实在议亲时就已经心里有过底的，张婆子当时是看那丰厚的聘礼心动了，再想着二闺女胖成球样，在村子里名声也不好，万一退了亲想再找一门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这两方面考虑之下才允了这门亲事。
现在看苏秋雪这样，短短时间就生生熬瘦了一圈，她身上穿着的新衣裳估计是因为她瘦太多，之前的衣裳都不合身，才不得不去买新的吧？
张婆子越看她，心里越发难过，她丢下手里的抹布，吩咐苏秋花一个人继续清理厨房，她走出厨房，将苏秋雪拉进自己屋里说话。
苏秋雪过来苏家原本是要找苏秋花说话，没想到被张婆子叫进了屋，这亲娘发了话，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根本没有她选择的机会。
坐在张婆子屋里，张婆子还给她倒了杯热茶，她低头看着杯子里那寥寥无几的几片茶叶，这也算是好招待了，以前在家里连片茶叶也喝不上呢。
“二妞，你和娘说实话，秦家那小子是不是活不了了？”
张婆子平时凶巴巴的，难得这么温言软语的和人说话，反倒叫苏秋雪听得周身不自在，生怕前头有个陷阱在等着她踩似的。
“现在还不知道，每日汤药喝着，说有起色吧，也是有一些的，但他那人就是那样，躺着的时间多，很难得有精神的时候。”
张婆子凑近她耳边，用极小声的声音向她问道，“那你们俩还没有同房做那事儿吧？”
那事儿？
被人这么问，苏秋雪的神色一下变得不自然起来，这大白天的说这私密话题，她娘还真是放得开。
“没、没有的。”
完全不知道张婆子抱着怎样的打算，苏秋雪照实回答。
张婆子拉起她的手，真诚的向她道歉，“二妞，你这门亲事吧，当初是爹娘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好在秦家那小子身子不行，你一嫁过去他就病入膏肓，你们俩现在那叫作什么，对，叫作有名无实，就他那身子骨，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不用问也知他对你做不了什么。”
苏秋雪越听越迷糊，不知她娘想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秦浩玉的身子不好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听我说，要是哪天那小子真的病死了。”张婆子那一双眼睛透着精光，“你可别傻傻的为他守寡，到时娘给你再物色个人家，一定找那家底丰厚的，人也老实的，虽然你是嫁过人的，可只要你还是黄花大闺女，那就能找着人家，哪怕是给人做填房，给人做后娘，只要人家能好生养着你，供你吃喝，那你就是值了。这样娘的心里也能好过些，你看你大姐，虽然成亲之后和你姐夫时不时闹闹别扭，可她完全不用愁家里的生计，要不是她这几年都没能给你姐夫生个孩子，兴许她的日子还能更好过些。”
张婆子越说越起劲，好像恨不得现在就给她找户好人家让她能够再嫁，苏秋雪却是越听越心凉。
所以按她娘的想法，她嫁了一回还不够，还得嫁第二回，还说明要找家底存厚的人家，让她去做填房，给人当后娘，让他们再收一次聘礼钱？
她得有多傻才会相信她娘这鬼话？
估摸着就算是原主也不能被她娘这般拿捏，苏秋雪装作考虑了一会儿，才委婉拒绝了张婆子的好意。
“娘，我知道您心疼我，不过我这嫁都嫁了，现在相公都还在世，您就和我说再嫁的事情，要是被外边人听见，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这事您还是别再提了。”
张婆子见她这么说，一想也对，“行行行，娘现在不说。”
以前秦家还没分家，她还不好插手管这事，可他们现在分家了，分得还那么决绝，怕是连那点父子情份也断得一干二净。
等秦家那小子不在人世了，到时秦家又管不上她这二闺女，她把二闺女接回家来，以后二闺女的亲事要怎么安排还不都是她说了算的？
张婆子想着心里那个美，二闺女现在眼见是越来越瘦了，要能再瘦些就更好了，实在瘦不下来也没关系，这黄花大闺女找续弦的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