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因为守护女主,而被男主收拾得家破人亡之后,顾子默做任务以来始终服服帖帖的心态终于崩了。
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但作为一头在社畜们不堪工作压力意淫幻想出来的世界里,为社畜们的感情事业勤勤恳恳呕心沥血,奉献了三百年青春的青壮年苦逼牛——
三百次出生入死,每一次的结局居然都是生不如死!
天可怜见的到现在他都还是一头童子牛!
顾子默出离愤怒了。
他一没工资二没锦旗,生前要么是恶名昭著要么是平平无藉,每个世界死了也没见有谁给他立个石碑,倒是火葬场赚得盆满钵满。
搭上他死亡列车的顺风号,呼啸着在发家致富的路上拔足狂奔。
滚你大爷的任务爱谁谁吧。
这些都还不是大事,好歹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短。
最主要的,是面对或风情万种或清新明丽的女主,他问心有愧啊。
GAY不应该,至少不能够,对前凸后翘的女主生起点什么旖旎多情的心思。
这是逼人家守活寡啊活该遭雷劈!
“顾爷,您开心吗顾爷?”
系统在一片静默中出声,干瘪的机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显得孤零零有些哀落,顾子默应声看过来。
一时间空间四壁上骤然亮起灯光,循环播放着一张臭脸配“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的gif。
画风端的是出神入化的讽刺手法,那张臭脸更是画龙点睛一般的绝技。…。。
几乎是可视化的怒火高涨。
作为一个因为追求自由,而身负前科的系统,押过十年牢狱生活,断电断网断命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抱上排行榜上业绩第一的大佬,原本以为可以就此平地青云一飞冲天。
结果以为是大佬,其实是是沙雕。
系统它就不明白了,这狗比宿主其实是在跟它作对呢吧?
明明还差一单就可以洗脱罪名,化身自由之神在系统界的代名词,从此天上地下来去无踪,跟随神明看遍山海。
监狱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且活色生香,只要再躺赢一单它就可以达成各种意义上的“我可以我能够我真的得行”。
却因为这狗比宿主的一意孤行,理想高塔毁于一旦,美好梦境说没就没——这狗比宿主居然挑骡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系统统情激愤,那么大的悲伤那么大的愤恨,它满心满腔的哀怨无以言表,只能以丧心病狂地添上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聊以表达内心的难以平静。
耳膜在这种音量的物理攻击下举重若轻地到达了吹弹可破的境界,顾子默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这感觉酸爽,就跟一百个精神小伙在耳朵根子里吹拉弹唱似的,再有一秒他都能原地升天。
但是大概流氓的演技都挺不错,顾子默又是流氓中的翘楚之辈,向来不缺乏天下独秀的表情控制能力,演技信手拈来。
眉眼一舒,压着耳膜不管,开口就说:“宝贝儿,手段太老了,记得更新一下安装包。”
系统一时间居然被这憨批震住了,良久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一会儿才心潮澎湃地说:“您难道觉得您很幽默???”
顾子默嬉皮笑脸:“我可没这么说。”
“。…。。”
是不是只要它再煽风点把火就可以一发震聋这糟心玩意儿!是可忍熟不可忍,这狗比欺人太甚!
系统觉得自己的线路可能已经烧起来了,此时此刻它唯一庆幸的居然是自己没有显卡那种东西——雾草这狗比不杀天理难容!
大不了它和他死了一了百了!黄泉路上它会和他如影随形,绝逼恁死这狗比玩意儿!
顾子默其实一直都挺好奇这些系统是不是每一个心理活动都这么丰富的。他以前不是没配备过,但都死板得要命。
就和古地球那些靠着声调变化来伪装有感情的人工智能一样,表面上活泼可爱挺机灵,实际上无情无欲无心绪。
顾子默想着想着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明艳,又或者说是明艳得很冷漠。
谁还不是个人工智能咋地?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头。
顾子默懒得和系统计较,但又想逗它,拉平的嘴角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弯出了道弧度,轻笑着走近系统虚拟出来的投影。
其实也摸不着什么,但顾子默还是把手掌扣上去揉了揉,笑骂着说:“好了别废话,带我去平等世界,我倒要看看没了男二滤镜男主对上我还能怎么着。”
系统简直不想吐槽他的语气,怎么地?怎么地?
是你这几百个世界绿得不够翠,还是死得不够惨,没了痛觉屏蔽你还能浪得起来吗?没了痛觉屏蔽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孙子!
“快点宝贝儿,”顾子默就像知道它在头脑风暴似的,又戳了下它的脑袋,这一戳不得了,直接戳进了它的脑子里,偏偏面目含笑,端的就是一派衣冠禽兽的畜生样。
系统惹不起躲不及,被他笑得数据都凉了,“我很赶时间哒。”
系统忍气吞声……去你特么的三亲娘,滚你二大爷卖你三祖父的萌。
顾子默雄心壮志,看起来也真是激动极了,他才从上一个糟心世界里脱离出来,被女主和男主同时捅上一刀的感觉可真太他妈绝了。
现场状况分外凄惨,也侧面体现了作为男二他的工作成果有多么卓有成效。
看人女主一边捅他一边哭得多么梨花带雨。
谢谢。
顾子默恨不得冲上领奖台把那什么影帝影后的小金人一把抢过来,看到没?什么叫投入,什么叫入戏,什么叫用生命来演戏!
你们在我面前都是二三十岁的曾曾曾曾曾孙子!
系统瞟了个白眼,但终究是困于寄人篱下,只能靠着这憨批生活,积分贡献点什么都得从这憨批的任务绩点里分成结算,日子过得皱皱巴巴——
好吧榜一大佬的分成非常奢侈。
但是它是一个有理想的系统。
但理想不能拿来当饭吃,它的理想就是被它的饭碗砸了个稀巴烂,也就只能嘴上万分矫情,身体格外诚实地按吩咐照做。
诶我去这狗比宿主狗比玩意儿,男人都是害人精。
顾子默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它。
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使得系统的求生欲飞快高涨。
飘渺的空间忽然出现一道光线扭曲的通道,它的入口面向着空间里长身玉立的青年,尽头却不知道是通往何处,仿佛无限延伸着。
顾子默常常思考是不是当走到这条路视线的极端,会发现另一个极端。
但是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从没有说过一次,把眼尾余光瞥给系统,他意味深长地笑一声,然后拖长了音调,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
他往通道走,食指勾在系统投影下巴的位置上挑了一下,调侃说:“宝贝儿我走了,快点跟上来。”
哎哟我操这狗比玩意儿。
再睁开眼,顾子默入目看见一片柔软的蓝色,他似乎被浸泡在什么液体里,面前不断上升着大大小小的气泡,液体的透明度很高,却因为这些气泡而看不透彻。
修复仓外,医护人员原本正埋头记录着什么数据,偶尔抬头看一眼医疗舱里的人,却不是出于医护的本职,而浅埋着某种悸动的情愫。
她手臂间夹着档案,走到哪里都没有脱手,但又从未翻开过,并不是现在需要用到的东西,想来是比较重要的资料,以至于得随身携带。
医疗舱中的青年身材清瘦纤长,腹部却攀附着一层薄而有力的肌肉,腰肢劲瘦,面颊轮廓锋利。
她忽然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睛,怀中抱着的档案哗啦一声悉数落在了地上。
“穆、穆得少将醒了!”
塔莎慌慌乱乱地跑了出去,连落在地上的档案都忘了捡,这变故顾子默看是看了个寂寞,刚睁眼人就撒丫子跑了,但架不住耳朵好,听得满心一片无语。
姐姐,先把病人放出来噻。
系统这时没什么好气地跟了上来,看见顾子默这样,当即就“嘿哟”一声,语气说不上落井下石,但绝对称得上一句幸灾乐祸。
它掐起嗓子:“哎哟喂,这什么风啊这么准,居然就把您给吹猪笼里浸了!”
空气中传播声音的机械波被掐死在了征程的半路,所有声响都戛然而止,世界仿佛新生或者死绝似的静寂无声,而后所有宁静的假象骤然碎裂,穿云裂石之声凭空响起——
“我寻思着你这不是刚开始遇到我时的态度啊!”
顾子默一点没觉得自己在系统心中本来就歪七扭八的人设又崩了,自顾自地放飞自我,在脑嗨中纵声高歌:
“感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现在又要用真爱……”
“我求可你他妈地闭嘴吧!”
……
等待的时间分外无聊,看样子那个医护人员回来还得有一会儿,顾子默干脆好整以暇地和系统扯淡。
“这个世界哪里崩了啊宝贝儿?”
“不知道。”
“别这样宝贝儿,你总要告诉我哪里崩了,我才能对症下药把世界线掰回来噻宝贝儿。掰世界线很辛苦的。”
顾子默要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系统就他娘的鬼火乱冒:“辛苦?你也知道辛苦?那顾爷您不得了啊,争着干苦活累活脏活是吧?之前推世界剧情的任务不好做吗顾大爷?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破事儿害得我案子又洗不清了??”
“什么案子?”顾子默一愣,接着说,“宝贝儿,说起来到现在你都还没和我仔细说说你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说出来,顾爷帮你平了。”
“……”系统一口老血卡嗓子里,“你个狗比玩意儿可给我去死吧。”
泡着他的似乎是个罐子,微微倾斜着,浅蓝色的视野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他伸手触上透明的舱壁,一边控诉系统:“宝贝,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可爱的你了。”
“奴家很心痛。”他五官都皱在一起,作出羸弱不堪的捂心姿态,就差再飙上几滴泪,然后给条丝绸绣花的手帕,娇滴滴就地性转女娇娥。
“哇靠你正常点!”系统飙手速打了好几个马赛克来遮住自己的视线,但生活艰难还是为时已晚被污染了数据底层。
此时辣眼睛辣得七窍流血,不能抑制地颤抖出声,“太他娘恶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