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辛依约姚静出来。
姚静坐如针毡，局促不安。她怕辛依问起司萍的事情。
不过，辛依约她出来的目的就是问司萍的事。
“我以前被催眠过，这是心理医生告诉我的。”辛依看着她，“你还要隐瞒我吗？我已经拿到了催眠师的电话，随时都可以恢复记忆。”
找催眠师肯定要花不少钱，辛依为了省下这笔钱，决定找姚静再问一次，希望她可以如实相告。
听过催眠二字，姚静一愣。她惊愕地看向辛依，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像是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辛依深吸口气，“你不告诉我，我只能找催眠师恢复记忆，那样的话可能会花光我所有的积蓄。最后的结果是我恢复记忆。但是，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可以省下这笔钱。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是我恢复记忆。”
所以，姚静说还是不说，真相对辛依来说都是触手可及的。
姚静抿着唇，欲言又止，像是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斗争。她沉沉吐出口气，说道，“依依，我和你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当初的催眠，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你选择遗忘那些记忆，现在为什么还要想起来呢？”
什么意思？催眠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什么要忘记那些记忆？
“那段记忆曾经让我很痛苦？”
姚静点头嗯了一声，“所以，你不要恢复记忆了。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痛苦的记忆，在辛珏面前不能提司萍。所以，她那段遗失的记忆肯定和司萍有关。
“你告诉我吧，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痛苦是接受不了的。”
现在的辛依早就不是四年前那个女孩了。如果司萍的死真的跟她有关，她不会再选择逃避，遗忘。
已经发生的事情，忘记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辛依已经做好了接受事实的准备。她想要知道自己遗失的那段记忆。
姚静道，“你哥不让我告诉你，我不能说的。”
辛依靠在椅背上，“我哥心脏不好，我不会让他生气。你告诉我，我不会让他知道。遗忘是我做出的选择，可我现在想要知道真相，你们不该隐瞒我。”
“事情有些复杂，我一时也解释不清。你哥那里有段录像，你看了就能明白了。”
姚静还是没有将实情告诉辛依，她真的很听辛珏的话。
辛依皱眉，“录像？”
怎么还有录像，辛依问，“那我要怎么拿到录像？”
姚静说：“那段录像在我这里保存。如果你哥同意了，我就你看。”
绕来绕去还是要通过辛珏那一关。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辛依颓然地瘫在椅子上，“那就这样吧。”
*
跟姚静分开后，辛依打车到辛珏的医院。
进入病房后，辛依坐在床头。
辛珏抬眸，温和笑着，“依依，你来了。”
辛依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哥，我已经知道自己被催眠了。”
话落，辛依见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眸子里的柔和瞬间被冰冷取代。
“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司萍？”辛珏紧绷着脸，下颌弧线冰冷。
辛依深吸口气，“对，我想知道司萍的事。”
见辛珏撇过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辛依抿唇，垂眸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一直逃避。司萍的死跟我有关，对不对？”
胸膛轻微起伏，辛珏看向她，极力让语气变得平缓，“依依，如果事情真相会让你崩溃，你还要继续选择让我告诉你吗？”
辛依点头，眼神坚定，“我一定要知道。”
“好。”辛珏尾音发颤，眸子有些泛红，“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那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我可以的。”
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了的。
辛珏靠在床头，缓缓闭上眼，薄唇微启，“姚静那边有录像，你自己去看吧。”
残忍的真相，辛珏不敢亲口告诉她。只要她看了录像，就会知道一切。
辛依应道：“好。”
*
晚上，辛依收到姚静的邮件。
录像的封面里是十字路口。通过视频的画质和最下方的一行时间，辛依感觉这是一段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傅明姗嘴里丢失的监控？
手指刚要点触屏幕中的视频，辛依又将手收了回来。
她有些紧张。心里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不要点开这个监控。
辛依放下手机，闭上眼，深吸口气，睁开眼拿起手机。
屏幕里的监控视频，像是一段惊悚恐怖片。
颤抖的指尖点开监控录像，辛依目光紧锁在手机屏幕上。
前面几秒钟，监控录像里一片正常。等到快一分钟的时候，监控里突然冲出一辆红色跑车，将横穿马路的女人撞倒在地。
眸子瞬间睁大，恐惧和寒意在无形中侵袭辛依，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视线依然停留在屏幕上，辛依见到肇事跑车里下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辛依无比熟悉。
跑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她自己。那个撞到人的车是她驾驶的。
辛依在回忆里疯狂搜寻，可脑海里没有她开车撞人的记忆。
不对，辛依突然想起她是被催眠过的，她遗忘了一段记忆。
所以，她忘记了这场车祸。
司萍，车祸，脑子里忽然浮现这两个词，辛依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她慌忙关掉录像，给辛珏打电话。
待那边接通后，辛依急切地问道，“我撞的那个女人，是司萍？”
辛珏嗯了一声，“所以，我之前提醒你离司珩远点，少跟他接触。”
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难以化解。
心跳如雷，辛依背上溢出层冷汗，“哥，我……”
话还未说完，辛依听到门口有动静，转身看去，原来是司珩下班回来了。
心脏像是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辛依慌乱地把手机放塞在枕头下，对司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回来了。”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司珩抬手抹去，面无表情道，“怎么哭了？”
“啊？”辛依一阵不解，她什么时候哭了？
抚上脸，掌心触及一片湿凉，辛依这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我想我哥了。”辛依胡乱地编了一句，擦去脸上的眼泪。
紧皱的眉间松开，司珩轻声道，“想他了就去看看，我又没有不让你去。”
辛依轻咬嘴唇，嗯了一声。
司珩带她下楼吃饭。
餐桌上，辛依毫无胃口。
这么多年，都是辛珏在给她顶罪。司萍是她撞的，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司珩？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恐怕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为司萍报仇吧。
辛依是个胆小鬼。她退缩了，她不敢把司萍车祸的真相告诉司珩。
死，这个字太过沉重，辛依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接受司萍是她撞死的这个事实。或许，在辛依内心深处，她不愿承认司萍因她而死。
无措，慌乱，愧疚，这些情绪紧紧盘踞在心头。明亮的房子，此刻像是一座煎熬炼狱。辛依看着眼前的精美菜肴，心里充斥着罪恶感。她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司珩，辛依不知道今后该怎么面对他。
司珩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枕边人是害死司萍的真正凶手。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辛依闷头吃饭。
恶梦变成现实是什么感觉？
害怕，恐慌，只想逃离……
之前的恶梦不是恶梦，那是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
司萍怀有身孕，她肩上背负了两条人命。想到梦里面目狰狞的司萍，和血淋淋诡笑的孩子，辛依如坠冰窖，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