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堂。
寂静的夜色下，一道暗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寝房。
桓司明正和衣躺在榻上，听到动静，刹那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幽光。
“何事？”
黑暗中，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回主子，经过小的追查，北山刺客，乃是桓淳安的人。”
桓淳安？
听到这个名字，桓司明眼底闪过一抹杀气：他这个伯父，连他死了都不愿放过将军府吗？
看来，他是时候该好好敲打敲打，这桓家的人了。
养伤期间，容碧总是各种限制她的行动，亓官曈白日里休息得多了，夜间便没甚睡意，翌日，也是早早地醒了。
窗外的寒风透窗而入，朦胧的雾色之中，隐约可看见院子里的那一棵红枫。
“夫人，您醒了？”容碧端着洗漱水走了进来，取过床头的衣裳服侍亓官曈，“方才周叔来过，说是席先生今日告了半日的假。”
“嗯。”
亓官曈的回应有些淡，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起床换药后，突然想起昨日吃的糕点。
“容碧，一会儿你去小少爷的院子，喊他过来一趟。”
自从处理完桓司明的丧事后，她就忙于府中的铺子产业，一直没有时间跟小司年好好培养感情，正好趁着今日上午他也不用学习，做做糕点。
小司年到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穿得整整齐齐，额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这大冷天的，你这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亓官曈忙去拿帕子给他擦脸，小家伙的脸蛋通红通红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漂亮极了。
容碧断了热水过来，笑道：“奴婢去的时候，小少爷正在院子里打拳，听说您找他，这一路都是跑过来的。”
“嫂嫂，我听说你要做糕点，是我昨日吃的那个吗？小司年也要做！”
亓官曈笑着点了点头，“嗯，是昨日给你吃的糕点。”
小家伙听到有好吃的，高兴得不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扯着亓官曈的袖子问道：“嫂嫂，嫂嫂，我之前送你的大蝴蝶呢，我要看大蝴蝶。”
说到蝴蝶，亓官曈这才想起来，这天气冷，她怕那小东西养不活，便一直搁在暖阁里，寻了个更大的瓶子养着。
只是这天气冷，终究不是适合它存活的季节，即使精心呵护着，那东西瞧着也没什么精神气了。
“嫂嫂，蝴蝶是还在睡懒觉吗？它怎么一动不动的？”
小司年看着容碧端来的玻璃瓶，透明的瓶子里，美丽的蝴蝶静静地躺在瓶底，毫无声息。
容碧看了亓官曈一眼，脸色有些白，“夫人……”
“蝴蝶还在睡觉，咱们不打扰它，跟嫂嫂一起去做糕点好不好？”
亓官曈拉着小司年的手，朝着房间外走去，小家伙的注意力被糕点吸引，很快就忘记了蝴蝶一事。
她让容碧让蝴蝶悄悄处理了，埋在后院的那棵红枫下。
……
暗卫瞧着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主子，看来桓淳安那边的动作更快，已经将所有的证据线索都处理了。”
桓司明看着满是尸体的小院，深邃的眸光里，阴沉的暗色浓郁得化不开。
“这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走。”
扑了个空，桓司明面上倒是也没瞧出太多的情绪。
桓家的内部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个都是精明的老狐狸，这次是他大意了，才让对方有机会清理线索。
回到将军府，桓司明在明远堂没瞧见小司年，便寻了周叔问话。
周叔笑眯眯的，“您说小少爷啊？夫人一早便将少爷叫过去了，如今两人正在厨房里做点心呢。”
做点心？
桓司明眸光轻颤，想到昨日在风清糕点铺见到的场面，那时他隐身暗处，错过了许多，今日，倒是能光明正大地瞧上一番了。
做糕点是亓官曈临时起意的，府中的材料并不多，有一部分，还得派人上街去购买才成，等所有的材料全部都到齐了，这才开始动手。
“做点心前，先得把小手洗干净，这样做出来的点心才能好看又干净。”亓官曈在清水中洗了手，小司年学着她的模样洗得极为认真。
小司年的手小小的，揉个粉呛了一脸，粉白粉白的小脸像是戏台上的小花旦。
“嫂嫂，破了破了……”
小司年正学着亓官曈的模样在包馅，结果手下一个用力，没捏好，直接捏破了皮，馅料从里头溢出，与雪白的面团染成一团，脏了。
“没关系，来，嫂嫂教你怎么包……”
她极有耐心地握住小司年的手，从糕点皮，一点点，一步步地教导着。
“这最后一步的时候，压下去的力道要慢慢地加……”
桓司明到时，瞧见的便是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亓官曈一袭素衣，站在小司年身后，双手握着他的小手，语气轻柔，眉目温暖，像是春日里枝头绽放的桃花，明媚娇艳。
那抹暖意，隔着厨房里的烟火，像是要烧到他的身上来。
桓司明瞧着被亓官曈拥在怀里的小司年，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烦闷。
“成功啦！”
小司年举着自己手中顺利完成的糕点，兴奋得跳了起来。
“小司年真棒！”亓官曈站在一旁，如水般的眉目里满是柔情。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厨房里的春意融暖，亓官曈抬眸，便瞧见不知在厨房外站了多久的桓司明。
“席先生……”亓官曈笑着同他点了点头，瞧着他满是好奇地望着厨房，眼睛转了转，“先生博学多知，不知可否给这糕点提些建议？”
桓司明愣了愣，面色自然地走进厨房，有模有样地扫了一眼后，想到亓官曈之前是将糕点的制作顺序调换，却做出了惊人的美味。
他状似认真思虑了一番，随后指了指，“将这个和面团一起放进去蒸，或可一试。”
亓官曈眨了眨，认真地盯着他说的那个步骤，你认真的？
不过瞧着对方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亓官曈觉得还是让事实来说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