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桓司明院子里走的时候,亓官曈发现这一路上的气氛,有些安静得诡异。
“你们侯爷在房里吗?可用膳了?”
她实在是不舒服,直接逮住院子外的一个侍卫,便问了出来。
那侍卫神色有些惊恐,“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亓官曈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还有这一院子死寂般的气氛,突然莫名觉着有点心虚起来。
不行啊,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容碧……”
她想回头找容碧说说话,谁知一扭头,那死丫头躲她百米远,还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奇怪的气氛压得她实在是不舒服,要不,回自己院子吃算了?
脚步还没来得及转动,屋内传来了某人不含半丝温度的声音,“进来吧。”
亓官曈一愣,这声音,听上去不像是有事的啊?她心下松了口气,她就说嘛,这堂堂侯府的侯爷,怎么可能这么小气。
外面的寒冷一阵阵地吹得她脑袋有些疼,亓官曈加快了步子,直接跨进了桓司明的房门。
想象中温暖的热浪没有涌来,虽说是比室外温暖了些许,可房中,却依旧冰冷得可怕。她瞥了眼燃烧的地龙,走过去拨弄两下,吹了几口气,里头的炭火才微微露出几点火星。
“你在屋里坐着,怎么也不知道喊人将这炭火拨一拨,这么冷的天,多冻人啊?”
桓司明自她进来后,坐着的姿势就没有动过,瞧见她的动作,面色也没有半点起伏,“真是难为静安郡主,还记得回这侯府。”
??
亓官曈扫了桓司明一眼,她怎么觉得,桓司明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可是看着他面色无波的那张脸,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猜错了。
她瞧着满桌的美食,直接坐到桓司明的对面,抬手就要动筷,“咱们快吃吧,不然就冷了。”
这些菜想是刚刚才上,上头竟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只是,她筷子刚动,旁边却有另外一双筷子夹住了她的动作,她抬眸,只听桓司明面无表情道:“这菜冷了。”
亓官曈盯着还冒着热气的菜……
得,不吃这个就是,反正桌上都是她爱吃的。
她手腕一转,又换了一道,只是无论她夹哪一道菜,还未碰到菜,筷子就会被人率先一步夹住。
反复几次过后,亓官曈恼了,“桓司明,你不想让我吃就直说,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你告诉我,哪一盘,是没冷的?”
这回,桓司明的神色直接沉了下去,“都冷了,来人,撤下去!”
躲在暗处听着这一切的十三差点哭了,爷,就这一桌子的菜,您让厨房热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就是等着夫人回来吃?
如今夫人回来了,您却不让人吃了,还叫人撤下……十三遮了遮脸,为自家侯爷的后半生陷入了浓浓的忧虑之中。
眼瞧着一桌子的菜顷刻间被撤了个干净,亓官曈忍着一肚子的火,深吸一口气,“说吧,什么事?”
这话,反倒是将桓司明问的得一愣,亓官曈见他表情疑惑,忍着不悦道:“你叫我过来吃饭,不就是有话想说,现在这饭你既然不想让我吃了,有什么话赶紧的。”
桓司明握着垂下的拳头,紧了又紧,随而抬头看向亓官曈,“没事,便不能请你吃饭了?”
亓官曈一愣,这话说得好笑,没事请她吃什么饭?
对于他们两个大忙人,时间就是金钱好吗?
从她的眼神里,桓司明看出了,这儿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只是为了跟她能够独处一段时光,或者说,这人的心里,全然没有自己半点的位置。
想到这里,桓司明没来由觉得心口一阵闷胀,这种感觉,很微妙,只有在跟她相处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今日,为何回的如此晚?”
“来了灵感,就在凌琅阁多画了会儿设计图纸。”亓官曈随口就答。
果然……桓司明垂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受伤,在她心里,图纸都比自己更重要。
“你有事没?没事我就走了。”
亓官曈捂着胃,再不吃东西,她怕是就要饿晕过去了。
这般无谓的态度却是刺伤了桓司明,他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握住了亓官曈的手,“在你眼里,可有这个侯府,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用的力气极大,亓官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这人给折断了,痛得眉心都皱了起来。
“你弄疼我了,放手!”
“我桓司明是缺你吃,还是短你穿了?用得着你成天抛头露面到外头挣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虐待你这个静安郡主!”
亓官曈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得连眼睛都充红的人,头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的威压。
她从未见过桓司明如此生气的模样,像是真正地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杀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凌厉的杀伐之气,压得人几乎要窒息。
“日后,府外铺子里的生意交给底下的人去处理,你缺什么,要什么,只管提一声,我都能给你。”
她错愕地看着桓司明,脑子半晌才转过弯来,听清楚他的话后,眼底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你给我?我有手有脚,能凭自己的本事争取的东西,作何要你施舍?”
要她像那些留在深宅后院里的女人一样,成日守着一方天地,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守着男人的一点恩宠过活?那她宁可去死!
听到“施舍”二字,桓司明觉出哪里有些不对,下意识开口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亓官曈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出口打断道:“桓侯爷,我亓官曈生来便是这幅性情,也绝不会成为守着后宅过日子的本分女人,您若是不满,大可将我休离便是。”
原先,亓官曈还对他有过那么两分心思,可今日的这番话,无疑于将她心底的那些所有旖你倾数打碎。
她怎么忘了,这个人跟她不同,他们有着几千年的时代隔阂,在他的眼里,女子便该顺从依附男人而活,可她,永远都不会成为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