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殿之后，陈掌柜的神情看上去无比沮丧。
“没想到，都已经证据确凿的事情，却还是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亓官曈看着他满是失落的神情，低声安慰道：“光明总是会战胜黑暗的，我们想要的正义，终会来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方家一个公道。”
也还这闵朝一个朗朗乾坤。
经过亓官曈安慰之后，陈掌柜的面色看上去好了些，只是 ……
亓官曈的目光瞥向另外一个人，桓司明。
他的面色，看上去非常不好，分明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皇帝那边的结果了。
想到大殿之上刑安吐血的模样，亓官曈顿了顿，最终还是明白，桓司明这是心里还惦记着刑安那件事。
“宣宁候稍等。”
身后，言公公匆匆忙忙追了上来。
“皇上邀宣宁候御书房一聚。”
桓司明离开后，亓官曈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刑安。
“你带我去看看刑大人吧。”
关于刑安跟桓司明之间的事情，柳妃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听到亓官曈说是要去见刑安，不免有些担忧道：“你该不会是担心他吧？”
那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值得旁人去担心，也不值得任何人去同情。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如今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认错了仇家，还助纣为虐，怕是不好受，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见亓官曈坚持想要去看看，柳妃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下来。
走了几步之后，亓官曈突然想到自己今日没有看到照荷，“娘娘，前几日您新挑的宫女呢？”
经过亓官曈这么一提醒，柳妃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前亓官曈来找自己的时候，人被她打发出去拿点心了，正好错过。
“行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叫去。”
随后，柳妃朝着身后的宫女低声开口，让人去喊照荷了。
亓官曈随着柳妃一起，继续往太医宫的方向走。
老将军之死的真相，亓官曈始终觉得，照荷也是有权利知道的。
这么久没看到照荷了，她心中，还挺想她的。
至于桓司明，此时他的心理一定是极其复杂的，他的话，还是回府以后再说吧。
照荷的速度倒是挺快，三人最后一起入了太医院的门。
“你寻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生病了？还是司明哥哥生病了？”
半路上被找过来的照荷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亓官曈这个时候将自己叫过来做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能在宫中见到亓官曈，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三人一起走进了太医署。
此时，经过太医的诊治扎针之后，晕倒过去的刑安已经苏醒了过来。
“他是谁？”
照荷站在亓官曈的身后，看着房间里陌生的男人，眼底满是疑惑。
不过见亓官曈这个时候并没有要给自己解释的意思，于是她很乖顺地闭上了嘴。
“太医，他如何了？”
太医摇了摇头，“急火攻心，加上心脉受损，这伤，怕是难养好了。”
一旁的刑安听到这话之后，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仿佛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太医，你不妨直接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那太医浑身一颤，猛地看向刑安，又摇了摇头。
亓官曈听到刑安这话，知道他的病情可能比看上去更加严重，忙追问太医道：“太医，他这病……”
太医叹了口气，“这位病患心脉一直都有受损却未好好调治，这次吐血攻心，更是大伤元气，撑不了多久了。”
亓官曈的面色一白，看着眼神之中没有半点起伏变动的刑安，还是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来。
“小姑娘，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我给那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吧。”
她看向亓官曈，眸中满是一片死灰，“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想问我老将军之死是吗？”
“这条命，也没多久可以撑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告诉你吧，当年的战事，是我故意延误军机，害得桓家军全军覆没的，他，也是被我害死的。”
反正他现在都已经快要死了，就算是承认自己过去做过的那些错事又如何。
亓官曈心中一颤，这个答案，她早就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如今真正的听到，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生寒。
一生都是错，这样的人，未免太过可悲。
一旁的照荷听到刑安这句话之后，当即就跳了起来，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刑安，“你说什么，老将军是你害死的。”
此时的刑安早就已经心如死灰，听到照荷的话，也下意识点头，眼底满是自嘲，“是啊，是我害死的。”
照荷却是直接原地爆炸了，冲上去就要杀了刑安，“是你害死了老将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照荷上去就朝着刑安的脸狠狠给了一拳，随后，抓着刑安的衣领就要继续打。
亓官曈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即快速反应过来，上前拦住照荷，“照荷，你冷静一点。”
此时的照荷却是已经没了理智，“冷静？冷静什么？你没听到吗？是他杀了老将军，是他杀的！”
说完，照荷的眼泪都忍不住从眼眶里哗啦啦落下来。
老将军对她来说，就是她的第二个父亲，她的爹爹，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杀了她爹！
“嫂子，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男人不可！”
照荷怒气冲冲地又要去揍刑安，亓官曈担心情形会控制不下来，连忙给柳妃使眼神，让宫中的侍卫将照荷给拦了下来。
被强行带出去的照荷满脸阴沉，死死瞪着亓官曈，眼底满是怒火，“嫂子，他那样的人，就该死，你为什么要阻拦我，让我打死他好了。”
亓官曈低声声来，知道照荷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却还是耐着性子低声道：“你打死他，然后呢，去坐牢？”
她看着照荷，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照荷，你知不知道，杀人是要犯法的！”
照荷听到亓官曈的话之后，逐渐冷静下来，可心中却还是不甘。
“难道就这么算了。”
亓官曈叹息一声，回头看向养心殿的方向，透过开着的窗口，还能看见那个坐在床上僵硬成雕塑的男子。
“照荷，杀人诛心，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比让他死，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