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心捂着帕子咳得撕心裂肺,好一会儿,这才移开帕子,急切地换了一口气。
“你慢点,喝口水。”
亓官曈连忙去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随后递到她的手里。
叶锦心看着亓官曈递过来的那杯茶怔了许久,这才缓缓动作,接过亓官曈手中的茶水,缓缓喝了下去。
喝完茶水之后,亓官曈瞥见她唇瓣上还有一丝猩红,眸光一紧,下意识看向叶锦心手中握着的帕子。
雪白的帕子被鲜红的血液浸染,透出一丝丝的微红来,她眸中满是震惊,抬头看向叶锦心,“你……”
叶锦心抬眸朝着亓官曈笑了笑,“我的身体快不行了。”
那日中毒,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毒素十分难解,只是没想到,那些毒素在她的身体里,竟然会发作得这么快。
亓官曈神色变得凝重,半晌,这才动了动唇,“还有多久?”
之前,她就听叶蓁说过,叶锦心的身体,已经没多久好活了。
“三个月。”
叶锦心的声音带着颓败与绝望,却又似乎已经认了这个事实。
三个月?
怎么会这么短!
亓官曈心中震惊,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别告诉白玉好吗?”
这话,叶锦心是对亓官曈说的。
在他的心里,桓司明永远都只是她的白玉,可白云,从来也不属于她。
亓官曈并没有将桓司明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叶锦心,她只剩下这么短暂的几个月了,她不想,再打碎这最后的美好。
“嗯。”
她点了点头,随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亓官曈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叶锦心没有开口,只是回头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我看过你打理的寨子,这里到处都是祥和与安宁,您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但是为什么要派人去镇上烧杀抢掠,还灭口?”
她怎么也忘不了,和叶蓁那一次住在镇上,黑山寨人的所作所为。
抢了钱财不说,杀人放火,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你说什么?”
叶锦心眸中满是疑惑,仿佛完全没有理解亓官曈这话语之中的意思。
随后,亓官曈便将自己那日跟叶蓁一起住在镇上所发生的事情缓缓道了出来。
越往后说,哪知叶锦心的面色也愈发沉重。
看着这样的叶锦心,亓官曈隐隐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黑山寨的人在镇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叶锦心的眸中满是愤恨,她虽然顶了个土匪的名头,却从未真正做过什么坏事,前些年,寨子里的风评还是很好的。
她更是从未命令过任何人下山打劫,又怎么会出现亓官曈口中所说的那一幕?
渐渐地,叶锦心开始慢慢反应过来,这一切,应该就是洛阳做的!
每次下山采集物资的时候,那人最是积极,寨子外的事情,很多事,她都是直接交给洛阳去处理。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兄弟,竟然早就已经生了别样的心思。
身为一寨之主,叶锦心的心思还是很稳的,很快,她便让人去将寨子里平常负责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
经过一番盘问,确定了亓官曈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镇上,确实有人盯着她的名头,在山底下无恶不作,毁坏黑山寨的名声!
“老大!”
几人正在房间里盘问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进来!”
叶锦心话音刚落,一个被绑得五大三粗的人直接滚到了里面。
“老大,问出来了,这人的确是洛阳的人,这些年,他们一直跟官府那边的人有通信,还偷偷制造了一批火药。”
什么?火药!
亓官曈脑海中一瞬间就想起了京城里花满楼中的大批火药,那些东西,跟这里的人有关联吗?
她暗暗将对方的话记在了心里,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太过,而是面色淡然地毫无动容。
叶锦心的神色一沉再沉,她之所以让人在山寨里安排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远离山寨之外的那些纷争。
什么蝴蝶谷,什么死人谷,都是为了保护山寨之人的说辞和假象。
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乱世中寻得一片安定,她废了那么大的心血才好不容易能够有今日。
可现在她手底下的人却告诉她,寨中之人早就有人跟官府有勾结,不仅在外面杀人放火,还制造了军火!
这一瞬间,叶锦心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不能再庇护山寨里的那些兄弟。
“咳咳……”
她情绪一激动,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亓官曈连忙上前给她顺气,“你先缓缓,别着急。”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了,那你不如将计就计,利用洛阳跟官府那些人的联系,继续跟对方搭上线,想办法引蛇出洞。”
“如今洛阳死了,官府中的人要是一直联系不上他,肯定会有所怀疑,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想办法找出管府里的毒蛇。”
亓官曈不知怎么的,原本应该是对叶锦心十分不喜的,可是眼下看到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却要打理着偌大的一个山寨,突然就变得有些心疼起来。
叶锦心听着亓官曈的轻声安慰,激动的情绪也开始一点点平稳下来。
之前面对亓官曈时的厌恶和讨厌,也在这一次的战乱和事变中慢慢改观。
她与自己想象中的京城女子,真的很不一样。
亓官曈留在房间里,与叶锦心商议了一番之后的行动,便出了门,让她好好休养。
叶锦心的时间不多,眼下还碰上这事,更应该要好好休养身子。
晚上,亓官曈趁着送饭的功夫,去了桓司明的房间。
刚进去,那人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亓官曈摇了摇头,知道这人坐不住,也没法子,将食盒里的饭菜取了出来。
“过来吃饭吧。”
亓官曈话音刚落,桓司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干巴巴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