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离开的桓司明身形一顿,敛住了呼吸,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陈平父子在书房中坐了下来,两人的面上都带着些醉意,像是刚从一场酒局中下来。
“地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陈太师率先开口。
“爹,你就放心吧,桓司明那么在意他的那个夫人,我用亓官曈威胁他,他很快就会服从我们。”
“嗯。”陈太师眼底露出一丝赞赏,随后想到今日白天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宣宁侯府门前今日闹的那么一出戏,不少人都看在了眼里,陈太师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今日宣宁侯府门前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
陈平没有否认,“我们的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消息,听说她回来了,这不是没有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试探的法子吗?”
“那,试出来了吗?”
想到自己派出去闹事的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陈平心中就有气,原本还打算通过这些人试探出来,那侯府中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亓官曈。
没想到,对方来了一手,将那些人全部都抓进了侯府,如今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对方这一招,倒是实在厉害。
“爹,这件事也不急,左右桓司明现在就在咱们的手上,只要咱们咬准了府中的那个是假的,真的在咱们的手上,只要他没有机会证明,那真的,就在我们这里。”
那日他不过是开口试探了几句,桓司明眉眼中就隐隐露出了几分信任,这就说明,第一次出来调理纷争的那个“国安夫人”,一定有问题。
至于如今府中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国安夫人”,不重要,只要桓司明相信,人在他这里就够了。
“宴会上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祭台那边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太师眼底流露出护一丝欣慰,“好!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祭天仪式开展了。”
“爹,这王爷可真是好糊弄,咱们随口说要帮他夺回皇位,他就真的信了。”
陈太师瞪了陈平一眼,“这件事你暂时不可对外言说,等闵皇下位,咱们还需要利用这个傀儡皇帝,完成新的大业呢!”
“可笑那王爷,还以为咱们是真心推举他的,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脑子,怎么坐得稳这皇位。”
两人想到王爷,眼底皆是露出一抹心照不宣,当初要不是看在这个王爷比较好控制的份上,两人也不会选择扶持他。
“爹,可要是咱们真的将他扶持上去了,他反过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陈太师眼底满是不屑,“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你爹我跟那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他有几斤几两我最是清楚不过。这皇位,只是暂时交给他,待江山稳固,他这个暂时的皇帝,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陈平眼睛瞪大,“爹爹,你是说……”
陈太师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届时,咱们再用当初对付闵皇的手段,将他从那龙椅上再拉下来就是。咱们这么前前后后地辛苦一遭,可不是为了换个人当臣子的。”
“姜还是老的辣,爹爹果然厉害。”
两人相互吹嘘着,横梁上的桓司明,却是将两人的对话尽数都听到了耳中。
陈家父子在朝堂上向来就不安稳,于民间,风评也是烂得很。
他与闵皇早就知道陈家父子有不臣之心,想要颠覆这超纲。
桓司明对于两者的野心虽然早有猜测,却不想,这两人竟是狠毒到了如此地步,打算将他们扶持的新君也一起给杀了。
这么说来……
桓司明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沉,从方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听来,恐怕此时的两人,最大的野心,根本就不是颠覆超纲,而是夺得皇宫里的那把龙椅。
陈太师,想当皇帝!
想到这一点,桓司明眼底闪过一丝幽冷的光,所以,陈家的人才会跟南疆那边有联系,才会在祭坛之下准备那么多的火药。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陈家父子的野心,可真是大!
书房里,陈家父子聊到这里便各自离开了。
桓司明看着再次恢复寂静的书房,在横梁中确定外面没有人值守之后,这才在夜色中辗转,安全从书房中撤离了出来。
轻车熟路,再次回到地牢的时候,地牢中代替自己的那人还穿着他的衣裳,守在里面。
地牢的门被打开的瞬间,对方的精神瞬间紧绷,看到来人是桓司明之后,这才放松下来。
“侯爷。”
桓司明快速换下身上的衣裳,将从陈家书房中找到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是我今晚在陈府书房发现的东西,你务必亲手交到皇上手中,决不可有半点差池。”
桓司明的表情十分严肃,暗卫从他的面容之中,隐约也猜到了这其中之间的厉害。
接过桓司明递过来的东西,暗卫将其揣进了怀里,保证道:“侯爷放心,小的定不辱使命,亲手将东西交于皇上。”
两人交接完毕,桓司明重新给自己带上镣铐。
“侯爷您不走吗?”
看到桓司明的动作,暗卫有些迷惑。
“你不必管我,先行离开就是。”
眼下陈平还没有发现书房被盗一事,他若是这个时间离开,对方一定会将嫌疑全部都转到他的身上。
现在,他需要留在这里,证明自己的清白。
暗卫见桓司明心底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也不再继续坚持,将桓司明给的东西紧紧护在怀里,离开了地牢。
地牢里,烛火晃动,刹那间,只剩下桓司明一人。
他借着头顶处的那一丝小口,看着从缝隙里漏出来的皎洁月光,心思开始飞到了侯府。
不知道曈儿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想他,会不会担心他,知道他若是一个人来了陈府,会不会在心里骂他。
想到亓官曈的性格,桓司明低低笑出了声,定是会的吧,她那性子,若是知道自己一个人来了陈府,怕是恨不得直接就冲过来对他耳提面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