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吗的!你还真敢报警!我不就是洒了你一身饭吗?我没杀人没放火的,你凭什么报警抓我?你不知道会记入档案,我有可能毕不了业吗?我爸是军人,更是烈士,你看看他们哪个警察来了敢抓我的?」
我淡淡地看着她,更加坚定了我永不和解的信心。
就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如果我都不为我自己争取,谁还能看得起我呢?
「不好意思,就算你的权利只手遮天,就算警察局是你家开的,也照样有人敢抓你。」
陈茉莉想扑过来撕打我,被我们导员一把拉住了。
她怒吼一声:「都给我安静些!你没完了是吧!」
陈茉莉只能气喘吁吁的瞪着我,不敢再靠近我。
趁着警察还没来的功夫,我草草去教师办公室的卫生间收拾了一下,接了点冷水洗了洗自己的头发和上半身,又用T恤干净的部分擦干了水珠。
热风一吹,也不免有点凉意。
导员想给我找衣服让我披一下,被我拒绝了。
感冒了好啊,我巴不得自己越病越严重才好呢。
6
几个警察一进来就被我们的氛围震慑住了——
一个头发滴水赤膊的半裸男、一个躲在墙角疯狂摁手机的长裙女生、一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小老头主任、还有一个一脸无奈、左看看右看看的辅导员。
说了两句话,见陈茉莉隐隐又有发疯的趋势。
警察当机立断,将我们带回派出所继续调解。
为了防止我或陈茉莉其中一个人心态崩了,李姓系主任和导员都自告奋勇要跟我们一起去。
警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导员只能牺牲掉自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周,保重。」
我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反倒是警察不断盘问着陈茉莉,为什么突然在食堂打人。
陈茉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回答着,口口声声都说责任在我,她只是替天行道。
唠到最后,警察可能看出来她大概脑子不太正常,跟她也没话说了。
调解室里,我们几个面对面坐下,陈茉莉翘起二郎腿抖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警察拿到了食堂的监控,将它摆出来给我们看。
视频里,我坐在一侧,大磊和小毛坐在另一侧,我们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呢。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了她的神经,陈茉莉端着碗就站了起来,绕过大磊和小毛,径直走到我身后,将一碗麻辣烫汤从头到尾灌了下来。
我甚至还能从头上扒拉下来点她吃剩的东西。
看到这里,我更恶心了,忍不住趴在桌边干呕了几声。
警察忍不住问道。
「来吧,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做,人证物证监控都在,你百口莫辩。」
陈茉莉坦然的将之前的说辞复述了一遍,言之凿凿。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这几个人丑人多作怪,公然在公共场合造谣生事,我这是替天行道,你们那也不用太感谢我。」
警察没忍住,气笑了。
「要你替天行道,还需要我们警察干啥?你搞清楚,是你先袭击别人的,这事如果没有取得人家的谅解,你们是要以寻衅滋事被拘留的晓得不?我劝你还是先道个歉,再按照人家受害者的诉求去解决事情吧。」
听到这话,陈茉莉一脸不屑。
「按他的诉求?他那是什么诉求啊,要真是那样,我一辈子就毁了,我爸可是烈属!我怎么能给他抹黑!」
她既然提到了这个身份,系主任也适时作证。
见警察有些松动,我忍不住道。
「不好意思啊警察叔叔,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们,她不仅泼我了,还手动攻击了我,包括但不限于踹人、扇巴掌,我现在头还有点疼,想喝点什么……你这儿有喝的吗?凉点的?」
其中一个警察看我确实一副燥热的模样,从隔壁的屋里拿来一罐冰可乐递给我。
「凑合吧,我中午点外卖送的…这事儿早点解决了,你想吃什么回去吃什么吧。」
我嗯了一声,擦了擦嘴的位置,拉开环就灌了几口。
别说,还真有点爽。
我不肯让步,陈茉莉也坚信自己没错,场面一度无法调解。
一来二去,连调解的警察都劝累了,忍不住出去倒了口水。
我们一直在这里僵持到晚上,就连那个小老头系主任都受不了先溜走了,美其名曰把空间留给我俩。
而陈茉莉小仙女则一直在扣手手,扣完自己的指甲视线还开始下移,试图对她穿着人字拖的脚板子下手。
我没忍住泛了下恶心。
终于,警察也忍不住了。
见陈茉莉无法突破,他们只好从我这里下手了。
其中一个人坐过来跟我小声商量道。
「兄弟,咱们都是男的,能让一步的时候就让一步吧,不然说出去大家都要说你小心眼了怎么办?你看,她既然已经是那个样子了,你还不如就放任她,反正以后她再这样的话,社会也会给她教训的。你也不用在这儿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了,你看呢?」
我挑了下眉。
「小哥,你怎么不去劝服她啊?别忘了,她现在可是连歉都不跟我道的。这可不是我不饶她,是人家压根不觉得自己犯错啊!」
小警察叹了口气,努了努嘴。
「你看她那样子,我都怕聊多了她咬我一口…这样吧,就让她赔你两百块钱完事儿了,你看呢?早点撤案,我们也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得把公共资源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我笑了。
真正需要?什么才是真正需要的人?难道我现在就不需要了吗?
怎么到派出所调解,反而还比在办公室的时候还少了一百块钱呢?
看来烈属身份真是很好用啊。
感情她不好惹,就来劝我这个好惹的啊,别说老师了,就连警察都是柿子捡软的捏吗?
我笑了笑,慵懒的往后撤了撤椅子。
「不好意思啊,我不想让步。对了,我之前说她打我了,我现在感觉很头晕,我需要去医院,麻烦你们安排一下。」
小警察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确定吗?」
我点了点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7
我故意夸张了些,说我头晕不能走路,小警察叹了口气,在给我联系救护车的时候,陈茉莉一个眼刀扫了过来。
看着我扶额故作难受的样子,她讥讽道。
「真搞笑,我一巴掌给你抽成这样?你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练体?笑话!我真后悔没再使劲点,直接给你扇回娘胎里回炉重造算了。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浪费空气土地和人民币,活着就是对人类的侮辱……」
她越说越来劲,我根本不想搭理她。
她如果老老实实道歉,说不定这事儿我还真就算了。
毕竟人家也说得对,她一个小姑娘,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她现在这副嘴脸,哪有小姑娘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母老虎。
看我无动于衷,她越说越气,几次想站起来对我动手,但碍于所处环境,只是言语攻击我。
我本来没当回事儿,可她越说越过分,甚至带脏字问候起了我的家人和祖宗。
我能忍吗?
而且在提到赔钱的时候,她鄙夷的扫视了下我。
「就你这样的,哪怕我这次赔钱了事儿了,下次见到你我还是会泼你,只是看我心情好不好了,不好的话,我就要用开水了……那会,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我对面跟我谈解决方案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警察推门而入,我笑嘻嘻的看着他:「来了小哥~」
我一手指向陈茉莉。
「刚才她说的话我不知道你们这儿的监控能不能拍到声音,但是真的挺难听的,在去检查前,我还有事儿没做完……」
我将刚才喝了几口的可乐拿在手里,众目睽睽(包括监控)下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陈茉莉足足呆滞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她黄色长裙上布满了难洗的可乐渍,在警察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她疯了似的跳起来发出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你他妈的发什么疯啊!」
……
我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拍在桌上,笑眯眯开口。
「麻烦你们再调解一次,要是不能调解成功的话,我可就拿着你们刚才劝我的那套说辞,继续往上告了啊。」
警察抿了抿唇,没骂我,也没再向着她。
门外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逐渐响起,我推门而出,离开了调解室。
在大厅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翩翩然假装晕倒,能感觉到几个人拥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我抬上了救护车。
嘈杂中,根本没有人管我是真晕还是假晕。
绿衣服的护士将我推进救护车,看着陌生的车顶,我笑了。
陈茉莉是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将自己身子放软,重心放在后脑勺上,随着车辆的颠簸渐渐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大概自己已经被送去全身检查了。
医生拿着加急出来的结果,看了又看。
「同学…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开玩笑,我压根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好不好。
但冲陈茉莉那个表现和那个态度,我就算舒服也得装不舒服!
我点了点头,答道。
「我头疼晕眩,恶心,耳鸣,眼前花花的,总感觉看的不是很清楚……」
医生啧了一声,嘀咕道。
「可是看你的片子,没什么问题啊。」
我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呀…但我就是很难受,叔叔,我不会要死了吧?」
我一口咬死那些症状,饶是片子看不出来又如何?
我自己的感受总不能是骗人的吧!
就算把全世界最牛逼的脑科神经医生都拉来也无法证明我说的是假话。
本来一声道歉一个处罚就能解决的事儿,非要弄成现在这个局面,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倒霉的人到底是谁。
8
住了几天院,我的“症状”仍然不见好转,医生只能初步判断是脑震荡。
彼时正赶上陈茉莉来医院“负责”。
在警察的见证下,医生宣布了结论。
听到后的她懵了,当场咆哮。
「怎么可能!我只是用盘子砸了他一下,怎么能脑震荡呢?一个大男人这么脆弱吗?你们是什么私人医院啊?靠谱吗?」
陈茉莉好像疯了似的,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从来不相信老师、警察甚至医生。
医生可不像别人一样好糊弄,面对这赤裸裸的质疑自然也不惯着她。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三甲医院,是可以出具验伤证明佐证判刑的法定医院,你不放心的话你去联系别的医院进行检查吧。对了,我告诉你,别用你那点小聪明挑衅我们医生的判断,你知道有人用手捶自己的脑袋,都能把自己弄成轻微脑震荡的吗?你用塑料盘子砸了他的头,不比手的力气大吗?患有脑震荡的几率大幅增加……现在看你的态度,我甚至可以肯定你那劲肯定不小。」
医生有点凶,陈茉莉不敢反驳,只是一直嘀咕着“怎么可能”几个字。
他们钻来了我的病房,警察、校领导、系主任和陈茉莉四个人挤在我身边,大概是为了和解吧。
校领导知道前因后果,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也只是问我怎么样,没敢再提赔偿和调解的事。
我“嗯”了一声,闭目养神。
陈茉莉看我装起来了,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姓周的,你没完了是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道歉是吗?我道!你现在躺着半死不活的,知道的是我用盘子拍了你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锤死你了呢!少摆出一副讹我的样子,我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你的!」
系主任忍无可忍,给了她一巴掌,怒斥道。
「够了!」
校领导看了他们一眼,正准备开口,被我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领导,就冲她刚才那个态度和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已经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调解和道歉了。我想问您现在是以学校名义还是个人名义来劝我的?如果是个人名义,那这事跟您没关系,是我跟陈茉莉的事,哪怕后续我要起诉她,也是我的事。如果是学校名义,那我倒要问问,我在学校食堂被袭击住院,学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上诉的时候,不知道谁作为代表肯去?」
……
这话一出,四下鸦雀无声。
就连系主任都愤愤不平的瞪着我,不敢担这个责任。
也是,能把陈茉莉推出来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后要是我万一较真了,真搭上学校了,校长指不定给他们什么瓜落吃。
良久,校领导也只能给我搁下二百块钱让我买点吃的喝的,不再管这件事了,自己掉头就走。
系主任追着他走出去。
陈茉莉跺了跺脚,无奈下也跑着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有一瞬间突然想,难道真的是我得理不饶人了吗?
可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陈茉莉嚣张的样子和我在食堂一身狼狈的样子,我咬了咬牙。
追,士可杀不可辱,这事儿谁不追谁才是王八蛋!
住院的日子总是漫长。
无聊的时候,我拿起手机刷消息,无意间看到大磊和小毛竟然将那天的事情发在了网上,还给我买了流量和热搜。
陈茉莉一手策划的这事儿也争气,都不用怎么炒作,自动就升到了热搜前几。
这事儿一曝光,舆论简直达到了顶峰。
除了不少K大的同学们也都说自己认识陈茉莉,还有她无数的高中同学、初中同学和小学同学,都跳出来说自己认识她,瞬间将她扒了个底儿朝天。
原来,陈茉莉确实是烈属,还是个早产儿。
从小性情古怪,喜欢独来独往,没有朋友,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神经兮兮的,经常自言自语就算了,时不时清嗓子还会发出咳咳的古怪声音。
因为她性格阴暗,老师同学们都不喜欢她。
还有人匿名爆料,住校的时候宿舍里最脏的就是她,衣服穿了塞进衣柜,内裤脏了翻过来继续穿,从来不搞宿舍卫生,就连洗漱用品都是偷舍友的用。
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收拾不明白,还加入爱心组织,在外面锻造上爱猫人设了。
真是可笑。
我越看越唏嘘。
人们都说,我口中的“猫屎臭”大概让她联想到了她自己,可能也有人说过他臭这个字眼吧。
陈茉莉太敏感了,所以才会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公然在食堂对我动手。
我气笑了。
这样一个自己个人卫生都不注重的人,会觉得我们吐槽猫屎臭是在侮辱小动物吗?
我估摸着,她单纯就是在无理取闹,故意看我好欺负罢了。
眼看舆论造势起来了,学校也努力尝试着压过,但没压下去,讨论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从这个行为,甚至讨论到了性别上,还有好事网友艾特了人民网和紫光阁,要他们给我个说法。
这种影响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
眼看发展到这一步,学校彻底坐不住了。
但他们这次联系的不是我,是我妈。
9
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出院回宿舍,毕竟也确实落下不少课程和学分之类的东西。
看到她突然给我打电话,我还有点诧异。
我高中的时候,爸妈离异。
她又组建了新的家庭,爸爸也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而我跟着爸爸也顺利考上了大学。
因为那时已经有了基本判断,我对他们的分开也没有什么异议。
而且,我从来没因为我是单亲家庭而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只是有时候晚上睡觉前会想起那个叫妈妈的女人,想看看她在干嘛,想看看她跟她的家庭磨合得怎么样,想看看她生的孩子,是不是跟我长得有点像。
电话里,我妈略带焦急的开口。
「你们学校给我打电话,说你被人扣了一身饭啊?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儿?!他们还说你现在脑震荡在住院?你没事吧儿子?哪个医院?妈现在就订票过去!」
我鼻间一酸,但还是强装镇定。
「我没事儿……但不得不有事儿,他们打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了?」
大概是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我妈“嗯”了一声。
「当然不是,他们让我劝你别追究了,接受调解,你照样上学,那女人也照样毕业……」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紧。
「所以…你同意了?」
我妈轻笑出声。
「你都大学了,我是不会替你做主的,我跟他们说了,你自己的事,追不追究看你,我们做家长的没权利替你决定。对了,他们还用你的毕业证威胁我,你猜我怎么说的?」
我也带着笑意问她。
「不愧是我妈…那你怎么说的?」
我妈洋洋得意道。
「我说,我们现在的通话都已经被我录下了,我没听清,麻烦他再说一遍?你知道吗,打电话的那个人当时就懵了,果断挂了电话!」
……
我们又寒暄了一会,我妈撂电话前郑重其事的告诉我。
「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要跟妈妈说,我虽然跟你爸爸不在一起了,但也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他们给你施压,你告诉我,妈妈不行就去学校闹!反正谁都不能欺负我儿子!」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好容易安抚好我妈,才慢慢收拾东西溜出了医院。
回寝室后,听到学校和警察这么一顿骚操作,就差画个圈把陈茉莉保护起来了,另外三个舍友都炸了。
更没想到的是,被迫害的是我,都这么长时间了,别说赔偿款了,就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他们拉着身边熟识计算机的朋友,还在网上买了水军替我发声。
大家一面责备陈茉莉这个小仙女,一面顺带声讨学校和警察,说他们偏颇拉偏架,是典型的双标行为。
不少网友也扒出了以前各色的“扣饭”事件,发现一个规律——只要受伤的是女方,基本都是顶格处罚,但受伤的要是男方,基本都花钱调解成功了。
这公平吗?
法律可以严厉,可以和缓,但出于公平,就是不能双标。
眼看舆论一步步扩大,我顺势将陈茉莉以寻衅滋事、侮辱罪一举起诉。
她做了错事,理应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
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着她转的,她不爱听就能向别人头上扣麻辣烫,指不定下次就要往别人身上泼硫酸了。
奉献的是我,解救的可是更多人啊!
在知道我起诉了陈茉莉后,就连一向支持我的导员也有些意见,她觉得我有些草率了,胜诉了还好,要是万一败诉了,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的时间吗?
没关系,我时间多的是。
当然,同学间都非常挺我。
俗话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在食堂被公开羞辱,自然要给自己争口气回来。
就这样,甘愿“众叛亲离”的我,在大家变着花样几次三番的调解劝说下,还是没撤诉。
我就是纳闷了,人没小动物金贵?
她陈茉莉既然觉得“侮辱”小动物都不行,侮辱人就行了?
我倒要看看,法律会怎么审判她。
10
当然,在得知被我起诉后,陈茉莉也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和恐慌,时不时也来宿舍楼下堵过我好几次。
她倒是好声好气地跟我道歉了,可是已经晚了。
因为从那些话能听出来,她根本不是觉得对不起我、给我造成了困扰而给我道歉,她道歉的目的只有一个——
希望我撤诉。
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希望我不要把这件事扩大化,万一她被判的严重了,将会跟着她的档案一辈子陪着她。
到那时,她的一生才算被我毁了。
我笑了。
她既然怕自己的一生毁掉,怎么就不想想万一我受不住她的“侮辱”,跳楼毁掉自己的一生呢?
果然,子弹不打到自己身上,永远感觉不到疼。
我拒绝接受她的道歉,刚准备扭头离开。
她却“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后,不顾宿舍门口人来人往,喊道。
「周舟,我错了,你别告我了行吗?我现在知道我真错了,我不想住进去,不想毕不了业……虽然我做的不对,但那天确实是因为你出言不逊在先啊…现在不说那个了,就当…就当我错了行吗?周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以后我看了你也绕道走……我爸为国捐躯,我不能抹黑他啊!」
我冷冷一笑,头也没回道。
「你抹黑的还少吗?你爸是烈属,我们会敬重他、感激他,但你却不配做烈士的家属……陈茉莉,你好自为之吧。」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已经成年了,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有你一个先例,难免以后食堂会有更多的扣饭事件,今天是麻辣烫,明天就成了麻辣香锅、烤鸭饭、烧鸡、肠粉、汤面……我不希望在别人眼里,这是一种只需300块钱就能搞定的解压方式。」
我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点觉得她可怜的意头,转身就走。
大家议论纷纷,难免挖出来我跟陈茉莉就是K大扣饭事件的当事男女主,看着陈茉莉的眼神也越来越愤怒。
【家人们这也太恐怖了!之前隔壁学校颠倒黑白的学妹顶多污人清白,咱们学校早产儿学姐说不定要你狗命!】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12块钱一份的麻辣烫让你尽情灌溉~】
【一食堂4号窗口的麻辣烫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懂了!说明把饭扣在被人头上解压花300就行了…还得是K大,典,太典了!】
……
6
大家的嘴跟淬了毒一样,我很喜欢。
没多久,我的诉讼开庭了。
我敢打赌,从来没有一个案子的证据链像我们一样这么完善的。
从食堂监控,到目击证人,再到各种完备的口供和证据链,陈茉莉都不用过多说话,直接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她律师存在的意义就是尽量让她少住几天,不要继续扩大影响她的生活。
她咬了咬牙,搬出了自己的底牌,只是想在处理结果上能再缓和一点。
我不知道法官有没有参考进去,只是看着陈茉莉逐渐阴沉铁黑的脸,我心里一寸寸亮了起来。
因为很简单,也不涉及什么刑事问题,最多停留在治安管理层面,法官斟酌了一下就当庭宣判了。
基于《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和四十二条,陈茉莉涉嫌寻衅滋事和公然侮辱他人,且造成了恶劣影响,舆论在网上肆意蔓延,最终还是被顶格判了10天,还得赔偿我一千元。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得不得到她的道歉和认错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至于她后续是会留校察看还是开除,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诚如她所说,大概她以后见到我也会绕道走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知道结果后的陈茉莉整个人虚脱了,又像解放了似的,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地板,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她要进去吃十天馒头的结果是肯定的。
结尾
事情渐渐平息,我们的生活也都步入正轨。
十天对我们来说很短,对某些人来说却很长。
在里面的日子度日如年,哪有食堂的麻辣烫可供她吃的?
学校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对网上的舆论评价一律采用下沉方式,没过多久,热搜基本找不到了,而且在学校论坛里也搜不到关于麻辣烫的任何消息了。
等陈茉莉回到学校后,他们也研究出了对她的管理和处分。
学生犯了法,按理来说是要开除的,可人家多少有点背景关系。
在她们系主任的据理力争下,陈茉莉也就被弄了个留校察看和档案记过,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年后还是能正常毕业的。
这样的人顶着文科文凭顺利毕业,还要流落到社会里去工作,想想就后怕。
明天会不会因为有人说狗屎臭,浇人家一身开水呢?
还是会因为有人说她身上臭,冲人家泼硫酸呢?
……
算了,一切雨我无瓜。
那件事后,偶尔能有认出来陈茉莉的人还会多多少少的网暴她,她也时不时会跟人家发生冲突。
不过终究是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虽然陈茉莉不对,但网暴就对了吗?
那些义愤填膺的正义勇士,自己就绝对干净吗?
我无法评价,只能在看到她跟别人吵架的时候佯装路过。
后来,我偶尔还能看到她穿梭在食堂吃饭的身影。
有了我的前车之鉴,哪怕再拥挤的食堂,也没有人愿意坐她附近。
后来的后来,我听说她因为一些小问题,跟自己舍友发生了冲突,两个人撕扯起来,陈茉莉竟然发癫将对方推到了楼梯下。
足足四层楼梯,她舍友摔得头破血流,当场昏迷不醒——
吓坏了女生宿舍的所有人。
对方家长也不是好惹的,听说是当地有名的刺儿头,给孩子请了最好的医生和律师不说,天天带人堵在宿舍门口,发誓要让陈茉莉付出代价。
这次她可没这么好运了,故意伤害可是刑法的范畴。
我没再关注她。
大概,她这次是真的被开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