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慕深裹挟一身寒凉之意回京，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拉入房中，绵长的吻落在我的肩头。
他闹了我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拉着害羞的我出来用膳。
婆母打趣，「小夫妻感情这么好，小念尽早给我这个老婆子添个大胖孙子，这样我也就有脸去地下见各位列祖列宗了。」
慕深偷偷在桌子地下握住我的手，「母亲，不着急。」
成婚三年的夫妻，膝下却没个一儿半女，怨不得婆母念叨。
回娘家时，母亲也总劝我，「趁年轻赶紧为肃王府开枝散叶，现在世子爷后院空虚你可要抓紧点，不然等世子爷纳妾，可有的你哭。」
用完膳，他牵着我的手回房，一路上，他跟我说着这次出征时的见闻。
他的手潮乎乎的，暖的我不想松开。
回到房间，他又准备闹我，我伸手推着他的胸膛，让他等会儿。
「怎么了？」他的眸底有隐忍的欲。
「给你准备了东西，等等我，我去给你拿。」
我来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从最底层拿出那个我去寺庙里给他求的平安符。
他第一次带兵打仗，我嘴上说不在意，实际上夜夜都为他诵经祈福。
突然，他身边的侍卫急冲冲的闯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一瞬间他就站起身来。
「小念，军营中有要务要忙，你今晚先睡。」
我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平安符藏在手心，笑着打趣，「世子爷莫不是行军打仗，带回来个外室养在府外，现在急不可待的出去私会佳人了吧。」
顷刻间，他的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别胡说。」
他神情凝重地离去，直到后半夜鸡打鸣时才回来。
没过几日，我带着贺喜礼物去看完我喜得麟儿的闺中密友。
刚生产完的她一点儿都不虚弱，精神奕奕。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一边担忧地看着我。
「有什么事你直说，别拿这种眼神瞧我。」
相识十几栽，我怎会看不出她眼里的欲言又止。
「裴曦回来了。」
「她夫君在战争中中壮烈牺牲，留下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回京了。」
一句句话，密密麻麻砸地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良久，我才缓缓问，「慕深他是不是在照顾裴曦？」
许碧云缓缓点头。
难怪，慕深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裴曦是谁？
是慕深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心尖尖上的白月光，也是我从小讨厌到大的敌人！
我胸口窒闷，回去途中便遣散跟着我出府的丫鬟，从马车上下来，漫无目的地闲逛。
真是冤家路窄，芳香阁门口，一位穿着白衫的公子一只手扶着一位橘色齐胸襦裙的夫人，另外一只手拿着不少东西。
夫人莞尔一笑，简直人比花娇。
看着这一幕，我悄悄隐到一旁的小摊贩身后，心口泛着一阵阵疼。
02
第一次见到慕深那年，我十岁，他十二。
我趴在桃子树上，一个劲儿地摘又大又白的桃子。
「有刺客！」
正起劲时，裴曦尖刻的声音响起，转瞬之间，宫中潜伏的侍卫将我团团围住。
我年纪尚小，那里见过这种阵仗，没扶稳树枝就直愣愣地从树上掉下来。
下坠的那一刻，我依稀可以看见慕深嫌弃地挪了一下步伐，生怕我碰到他半分。
我摔了个狗啃泥，连门牙都磕掉了一颗，嘴里涌出大量的血，吓得裴曦哇哇地哭。
「牙掉了的是我，你哭什么？」我凶巴巴地朝裴曦吼了一句，柔弱的裴曦立马怯怯地躲在慕深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袍。
成婚以后，慕深大概是想起这件旧事，特意命令下人在我的院子里种下数十棵桃树。
每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迎着春风就有一股清雅的桃花香飘进我的房间。
而我每年都会做些桃花糕给慕深尝尝，今年他出征打仗，没尝到。
慕深回家时，喝的醉醺醺，他抱住我的腰，心虚得不敢看我的眼睛，「小念，裴曦回来了。」
「我知道。」
我很平静地回答他。
「我想把她接进府里来。」他的声音没有昔日的稳重，夹杂着浓烈的愧疚。
这一刻，我只想冷笑。
我直接了当地问他，「她怀的孩子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
慕深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着急的辩解着。
我也知道当然不是。
「既不是你的孩子，那你为何要将她接进府，难不成你想纳她做妾？她裴曦有丈夫有孩子，就算霍将军亡故，她还有肚子里的遗腹子，难道是你迫不及待到想把她的孩子认成你的？」
裴曦有再醮之意，也该先把肚子里的遗腹子安安稳稳生下来再说。
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寡妇住进肃王府，盛京里的流言蜚语、唾沫星子不得把肃王府淹死？
「你说话怎会如此刻薄！」
我看见慕深双拳握紧，额上青筋浮现，胸前剧烈地起伏着。
成婚三载，我们之间一直相敬如宾，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回来给我，久而久之，我倒真的以为他爱我。
我的抗议被慕深听在耳里，却没有被放在心上。
没几日我就看见府中的下人开始忙前忙后。
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大床，清一色的绫罗绸缎像流水似的往西厢房送。
在一个午后，慕深他领着裴曦出现在我跟前。
人都领进府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得体的跟裴曦打招呼，只有陷入肉里的指甲才能晓得我现在心里该有多不宁静。
「念念，好久不见，我常常在边塞听见阿深提起你。」她走了过来的，给了我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丈夫，站在她身后的慕深，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好似我是个恶毒的女人，下一秒就会对她使坏。
03
慕深到底是心虚，没经过我的同意直接把人迎进了府。
出于避嫌，每日下朝归府，他都会第一时间入我的院子，彷佛西厢房内没有其他女人。
他斩钉截铁地向我承诺，「等裴曦生完孩子我就让她离开，最多五个月。」
裴曦是他的白月光，他真的舍得让裴曦走？
「如果裴曦说想做的你的妾，你会不会纳了她？」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深，作出假设。
「不会。」慕深回答的很快，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男人的真心向来不值钱，我爹也曾向我娘许下过海誓山盟的承诺，后来还不是一个接一个的姨娘被抬进院子。
裴曦生就柔弱惹人恋爱，若眼泪婆娑地向慕深哀求，他真的不会动心？
为了不和裴曦见面，我几乎足不出户，倒是想不到她会主动来寻我。
「念念，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文火慢炖花了好几个时辰，你快尝尝？」她从锦盒里端出瓷白的小碗，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充盈着羹汤的鲜香。
「多谢。」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小口慢尝。
她的手艺自是好极了，就连跟芳香阁的首厨比较都不遑多让。
看着我喝完她的汤，她的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念念，你能让慕深接我进府我真的很开心，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知道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
但我还是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你有什么就说吧。」
「我想让慕深娶我，慕深他不好意思跟你提，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以后总归会有其他女人，我和你自小相识，如果你同意让我进门，以后我一定会把你当成亲姐姐爱戴。」
短短一席话让我的心里翻江倒海，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