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印象,因为她在前不久才刚刚看到过。
那个人影渐渐蹲下来,唐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呼吸在一瞬间都屏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从心脏深处渗透出来的对死亡的恐惧,仿佛被一颗巨大的石头压住了,无法逃,也无法看清面前的这张脸。
为什么?
唐语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有一个冰凉的尖锐物体慢慢触到了自己的脖子。
唐语感觉到一阵刺痛,很细微的疼痛,如果不是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上面的话,是很难感受到的。
唐语努力伸出手,想要往边上抓住什么东西,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别说抓住什么东西了,她只摸到了一手花生米大小的石子。
这些石子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就算是被她扔在对方的脸上,对方也只会痛叫几声,并很可能惹怒对方。
唐语挣扎了一瞬, 脖子上的刺痛感歪了一下。
那人似乎极有耐心,认为猎物已经百分百跳到了自己的捕猎区,接下来只要慢慢的享受狩猎的乐趣就好了,并不着急下手。
尽管这种感觉很模糊,但是唐语仍旧能够很快的察觉到,扎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根细长的针管。
并不太痛,只是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血管往自己的身体里输送。
唐语直觉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她仅能做到的挣扎,便是往后艰难的缩了缩脖子。
这时,唐语的耳边似乎听到了来自于男人从鼻子里发出的哼笑声。
“要怪只能怪你倒霉了.......”
唐语意识彻底昏迷过去。
可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她又听到了一阵声音,她已经分不清是谁发出的,只能依稀辩出那个人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
等唐语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小巷子里。
天已经黑了,周围没有路灯,视线里只有昏暗一片。
唐语心一颤,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用手触摸的时候有痛感,看来那些可怕的事情并不是做梦。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唐语一惊,赶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那里同样也没光,只能看出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灰色老旧夹克的年轻男人,男人的头发比前几天见到时,又长长了些,没有剪理过,杂乱的披着,后面过长的部分扎了起来披在背后。
也许是这样不羁的发型,配上那张美丽的过分的面容,在夜风的吹拂下,竟然多了几分妖艳的魅惑。
那个男人还是和出狱时一样,眼底缭绕着散不开的阴翳,唇角似笑非笑地往上翘着,总是一副嘲弄人心姿态。
“阿傲?”
唐语惊愕了一瞬间,没想到邱以傲会出现在这里。
邱以傲差不多站在离她三米以外的距离,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唐语的思维还是断片的,她搞不清自己躺在这里的始末了,只记得她撞到了一个小孩,那两个小孩将黑色塑料带套在了她的头上,勒住她,然后有个男人缓缓靠近她。
想起那冰冷的触感,唐语浑身的血液都是凝固的,认为自己一定死定了。
可她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甚至于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就好像她只是不小心骑车路过这,然后躺在这里睡了一觉。
对了,她的脚踏车还躺在一边呢,上面还有她买的菜和鸡蛋牛奶。
鸡蛋碎了一地,看来是不能要了。
一时间就分不清重点的唐语,渐渐都忘了自己现在担心的重点并不应该是鸡蛋。
邱以傲站在拐角处,两只手都插在夹克口袋中,别过头凝视她一眼,由于太暗,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只听到他淡淡的开口:“早点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唐语怔怔地望着他,两手撑在地上努力爬起来。
她站起身后,才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一样,疼的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天啊,她看了看自己的环境,她竟然就在石子地上睡到了现在吗?
“还好吧?”
也许是唐语迷惘的神情,令邱以傲感到了一丝不确定。
唐语觉得他的语气听上去奇怪极了,可她现在实在是说不利索话了,只能傻乎乎的点头。
如果算好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给张崇熠打电话,让他过来。”
邱以傲的口气冷漠的几乎就像是在下达命令,他两腿交叉倚在墙边,仰起头朝夜空看了一眼,叹息一声。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那模样似乎有点责怪张崇熠没有陪在她身边的意思。
唐语忽然有些替张崇熠感到冤枉,是她无理取闹要分开的,张崇熠也不可能没皮没脸的继续黏在她身边。
而且她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过张崇熠了,冷战这么久,如果张崇熠愿意,单方面认为他们分手也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现在遇上麻烦,她也不应该厚脸皮的再去找张崇熠。
唐语是这样认为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发现自己后背的衣领处被磨破了一个洞,可真是麻烦啊。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唐语推起自己的脚踏车,将落在地上的鸡蛋渣,还有破了的牛奶瓶捡了起来,收拾收拾就重新骑了上去。
邱以傲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唐语骑着车从他身边擦过,邱以傲低下了头,纤长的睫毛覆下,眼睑处有一道细细的疤痕。
唐语骑了几步远,风很大,阻力很强,让她觉得十分费力。
她忽然停下来,回头,朝原地站着没有动作的邱以傲说了一声:“谢谢。”
邱以傲一句话都没说,背着她往前走了。
唐语还想和他多聊聊的,比如他现在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可是邱以傲明显没有给她这些机会,背影就那样一声不吭地融入了夜色里,仿佛只有前方的孤独才能给他最好的保护色。
唐语低着头沉默了很久,骑着车走了。
回到家以后,唐语将外衣脱下,连澡也来不及洗,就一个大字状躺在了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