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送去宠物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咬着舌头一动也不动，对了，它肚子里好像还怀着宝宝，看大小应该快生了，人家兽医也没有办法，你看换做是人，那孕妇被车撞了也活不下来是吧，狗也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江池生气了？”唐语问。
“那到不是，江池挺平静的，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生死本就是听天由命，正常人都不会因为这发火的。”王哥停了停，又继续说：“是因为那兽医看狗脏兮兮的，又是个无证的流浪狗，所以就让他们别多管闲事，对，好像就是那句什么来着，这种流浪狗到处都是，每天被撞死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断气了，抱着尸体晦气，还不如找个垃圾桶扔了。”
王哥模仿着那兽医的神情和口吻，甚至于还觉得有些乐。
他摇了摇头，一脸感慨：“然后江池就爆发了，哥带他这么多年 ，头一次见他那么生气，如果不是拦着，江池可能都要冲上去揍人了。”
唐语抿抿唇，想象不出来。
其他人也完全想象不出来。
江池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就他那猫儿一样的语调。
路熠往江池的房间瞅了一眼，"虽然这兽医说话难听了点，但这也是事实，何况这狗只是江池在马路边捡的，又不是它养的，犯得着吗？"
顾怀琛倒没有像路熠那样急着发表看法，只是就事论事：“都已经送去医院了，只能说......救不活也没办法。”
王哥心想，可不是么。
谁他妈能想到江池居然在这点事上突然就翻脸了。
“还好没闹出什么动静，只是家私人小医院，没什么人，否则，哥又得忙前忙后给他擦屁股。”
王哥说完，起身去厕所了，憋了一路。
三人坐在沙发上，路熠和顾怀怀琛也先后走了。
只有唐语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原地。
她转头望向江池的房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一次，她很快敲响房门。
“江池，你没事吧？”
她话音落下，隔了一会儿，里面的江池才闷着嗓音开口：“进来吧。”
唐语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根本没锁，嘎地一声就推开了。
房间里面还是照旧没开开灯，但是这一次，床头上的背景灯开着，泛黄的灯恰巧足够照亮江池的身影，他正对着镜子，给自己被抓伤的地方，仔细上药。
看那动作，估计已经上过好几遍了。
唐语小心走过去，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盯着他漠然的脸，不知为何觉得，现在的江池无声地透出一股疏离，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
“你这个，还是要打疫苗的。”
不知道聊什么的唐语，随便拉扯了一句。
不用她说，谁都知道，被狗咬了肯定是要打疫苗的。
江池淡淡地发出一声“嗯”，手上的动作不停，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对了，那狗......你最后——”
唐语还没说完，江池倏然转过头来，暗沉的视线与她对上，莫名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冷硬地打断她：“我埋了。”
唐语一顿，马上干笑着说：“哦，埋了，埋了好，别听那种医生胡说，他就是看没钱赚，所以才会说那么过分的话。”
江池直直地看着她。
这视线太有压迫感，唐语吞了口唾沫，后面的话顿时全部咽了回去。
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两颗眼珠为难地打转。
忽然，江池垂下眼皮，眼睫微微颤了下，用一种极度冷静的语调问道：“狗没钱，没主人，所以它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乎对吗？”
“......啊这......”唐语舌头打结，又一次语噎。
对于江池忽然问出的问题，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一条流浪狗死了，可怜也是很可怜，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江池似乎对她的沉默早有所料，也没什么反应，而是放下手里的棉签，背过身坐在了床上。
“是的，人要是没钱，没家人，都是一样，死了......就死了，没谁在乎，还会被嫌晦气。”江池说着，唇角还若有似无地往上翘起，掠过一抹嘲讽而无奈的弧度。
“这不同。”唐语一把按住他的肩：“人怎么能一样呢。”
“而且，你还有我们，就算我们不是家人，但我们好歹是一个团队，额，再不济，也是同学，我们绝对不会不管你的，你怎么能把自己和流浪狗比较呢？”
虽然江池话里没有明说，但唐语隐隐已经知道江池在生什么气了。
他就是那条差点濒死，却没人愿意伸出援手，连被救治都嫌晦气的流浪狗。
江池头低下去。
他说：“我很难过。”
他默了默，手指攥紧床单，吸气声响起：“我希望他能被人重视，希望他能活下来，他不值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但他也是一条命。”
也许是隔得太近，唐语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我知道的。”
唐语的动作极轻，像是刻意怕引起他的抵触。
可江池却忽然想起什么。
在唐语的困惑下，江池拿出一个还未拆封的包装盒，拿出剪刀，一点点剪掉外面的那层封口，拿出里面的盒子。
唐语看了一眼，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江池用手拿了出来，过了一会，又放进抽屉。
他回头看着唐语，语气有些可惜：“上次的事......我本来想继续，可是，既然我身体里还有病毒的风险，还是下次吧。”
唐语脸色漆黑，对于江池风轻云淡的口气，以及他说这句话时半点旖旎都不带的镇定自若，简直像是在谈论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
“其实我——”唐语顿了顿，咽口唾沫，不知道该不该向他坦白自己的性别。
万一因为性别的错误，而导致了小兽的误会，那对于后面的剧情不是崩了吗？
剧情一崩，小兽就遇不上正宫，遇不上正宫，这个世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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