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楚楚越说，时锦放在膝盖上的手，就越紧。
这是程醉幼年最真实的写照。
她亲眼见过，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程家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程醉没有父亲保护，母亲也只是个普通出身，在程家的难捱程度，可想而知。
她曾多次看到他被打到爬都爬不起来。
也曾多次看到他被人倒挂在高楼之上，牵连他命的，仅有一根细细的绳。
所以他很恐高。
她曾开玩笑地问他，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会怎么样。
他总会笑着说，或许早死了吧。
时至今日，她终于有了答案。
他就算没有她，也不会死。
只不过，他终将会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大魔王。
时锦咬了咬唇。
一股从内心直冲脑门的恐惧感包围着她。
血洗程家的念头，只怕程醉也动过。
只是碍于她的存在，他的计划才有所收敛。
但是细细一想，他走的哪一步不是在把程家往死路上逼？
或许，她的出现，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程醉还是那个程醉，不过是在她面前有所伪装罢了。
但她宁愿她猜的是错的。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他。
甘楚楚继续说：“从那之后，程家就被程九爷接了手。”
“很快，他就把程家发展成帝京第一豪门。”
“当时有很多人想跟九爷做生意。”
“所以想方设法地把女人往程九爷的床上送。”
“但是敢这样做的，都没看见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后来不知道在哪场宴会上，程九爷盯上了……你。”
甘楚楚怜悯地指了指时锦。
时锦：“……”
“那时你好像是谁的女朋友，但是这并不重要。”
“反正，程九爷要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手的。”
“好像是两个月不到，你便成了程九爷的金丝雀，帝京众所周知的名字。”
“不过你们两个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至少，他对你不是很好。”
甘楚楚抿了抿唇，眼里再次露出怜悯的情绪。
“我们初见的时候，就是你第一次逃跑。”
“但是没出三个小时，你就被抓了回来，据说被打了个半死。”
“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身上确实有不少伤。”
“……”
时锦听着怪怪的，好像霍泽安和温小宁的剧情。
真真实实发生在了她和程醉身上一样。
但她无法想象，程醉会是那样的人。
这完全颠覆了她记忆里程醉的样子。
甘楚楚看着时锦难以接受的表情，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是你第四次逃跑，如果被抓，他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没有半点儿掺假的语气。
时锦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你……和程醉真实接触过吗？”
“接触过。”
甘楚楚深深看她一眼，说：“在他开枪……想要杀你的时候。”
时锦一怔：“？”
“你第二次逃跑失败，被他打了一枪，在，大腿上。”
甘楚楚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个场景。
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当时陪在时锦身边，就害怕他气上心头，真把子弹打进时锦的脑袋里。
好在，他最后关头，还是给了时锦一次机会。
“……”
时锦麻了。
她心疼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同样担心这个世界的程醉。
她有一种直觉，甘楚楚口中的程九爷，就是她没见过的程醉的另一面。
从很多人对程醉的害怕程度，她其实可以判断出来。
他在帝京的势力，只怕不比她大哥小。
但赵家本身就是从黑洗白的，那手段说是非人也不过分。
如果……她猜测为真，那程醉只怕比她大哥还狠。
“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让人把你送到你的房间。”
时锦觉得自己要出去透口气。
“等等！”
甘楚楚焦急开口：“我再不回去，就……”
“你有什么办法吗？”
时锦平静的打断道：“你知道契机是什么吗？那么多人都跳过那个池子。”
“唯有你，来到了这里，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甘楚楚无可反驳。
时锦心里乱成一团，招呼人把她送回房间后，跟景元初简单说了两句。
景元初骂骂咧咧的收工。
时锦脚步灌铅一样，慢吞吞往她的房车挪。
突然手机震了震，她慢半拍地拿出来。
是一段视频，扎卡里发来的。
时锦猜测跟程醉有关。
但点开一看，还是惊了惊。
那是城西桥下，程醉在身体状态极度不好的情况下，反杀了十三个杀手。
没错，杀手。
她能看出那些人的动作，应该是来自北洲的杀手训练营。
A级能力。
特种兵都觉得有些难缠的对手。
程醉竟然能那种情况下反杀十三个！
当初詹理斯家族的凯文说程醉杀了他们十三人，她还觉得他在扯淡。
但现在……
时锦眯了眯眼，
她敢肯定他那身手，绝对不是曾经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六年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般能力，只怕她三哥都自愧不如。
“嗡——”
扎卡里电话敲过来。
时锦犹豫几秒，接通道：“什么事？”
“赵沛你还记得吗？”扎卡里单刀直入。
时锦蹙眉，“赵沛？谁……怎么了？”
很长时间不提，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么一号人。
扎卡里似乎还挺高兴她不记得，低低沉沉地笑一声。
蛊人得很。
“这件事我一直在追查，现在终于得到最终结果。”
他故意卖关子，“你想听吗？”
“不感兴趣。”
时锦准备挂电话，扎卡里不紧不慢地冒出一句。
“跟你那个弟弟有关系。”
“……”
时锦重新把手机放耳边，沉声问：“什么意思。”
“赵沛跟詹理斯家族无冤无仇，詹理斯家族的杀手怎么可能会找上他？”
“其中关窍，自然少不了你好弟弟的操盘算计。”
“更准确一点来说，赵沛被五马分尸，就是你弟弟要的效果。”
扎卡里幽幽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资料全部发给你。”
时锦浑身发冷的回答，“不用了。”
他什么人她很清楚，弄虚作假是不存在的。
扎卡里非常满意她对自己的信任，但还是忍不住刺一句。
“秦念，你那个弟弟，跟我完全就是一类人。”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当初他对她动心后，不止一次的表白。
但她的回答，从始至终，只有一句。
“我不会喜欢你这种滥杀无辜的人，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