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那也叫人！”老妈忿忿地道，“因为啥啊？”
“听他小子说，叫她回去揍饭，她说在干一会再回去，就因为这个。”
“啊，就因为这个，就给了一镰刀？”
“可不是咋的，这算事吗你说，就两句话，就动镰刀了，差点把人开膛破肚，你说说，是人有这样干的吗？还两口子呢，仇人吧！”
“那报警了吗？”张小草道，“把人伤成那样，这属于故意伤害罪啊。”
老爸道。
“报啥警啊，把人抓进去谁干活？”
老妈道。
“是啊，女的倒下了，孩子还小，这男的再抓进去，地里的庄稼咋办？还活不活了。”
张小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家妈妈在家里躺了十天就回来了，没有报警，也没有再吵闹，李东每天带着儿女上山收秋，家里小女儿做饭照顾妈妈。
李东回来依然骂骂咧咧，摔摔打打，可孩子还没成家，即使不满也不敢反抗。
总之李东并没有为此愧疚认错道歉什么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情，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过去了。
村里人也只是吃瓜一样评头论足，然后就没然后了。
收秋是大事，这关系到来年的生计，一家老小的吃喝，家暴又算个啥！
别说是被人家暴，就是自家偶尔打骂老婆一顿，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乡下的文明，或者说，这是乡下的生态。
周日下午返校，张小草来爷爷奶奶这院做饭，听到了两个爆炸的消息，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因为家暴自杀死了。
爷爷说出那个名字，张小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什么样，那是她四五岁的同学，当时那女孩十多岁的样子，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岁，竟然自杀了。
“啥时候的事啊爷爷？”
“就李东家了去医院的时候。”爷爷神情也很唏嘘，“他们家把人送到医院，已经没救了。喝卤水死的。”
那个很纤细很柔弱的女孩，只给了她一个最深刻的印象，在黑板上做题。
奶奶道。
“你跟她说这些干啥！”
爷爷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张小草忙道。
“爷爷，没事，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嗯，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爷爷，她才多大，就结婚了？”
“十八九了，不念书，不结婚干啥。”奶奶道，“还好，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那就造孽了。”
“为啥家暴啊，因为啥啊？”
“你这孩子，咋又刨根问底了！”奶奶道。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声大姑的哭喊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赶紧出来，就见二舅爷家的小风从自行车跳下来，哇哇哭着道。
“大姑啊，小姑没了啊！”
奶奶身体就是一晃，爷爷赶紧将她拉住。
“咋回事啊！”
小风将车子靠在墙上道。
“小姑她，她喝农药了，没了啊！”
“妹子啊！”奶奶大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爷爷赶紧掐人中，把人掐醒，奶奶大哭。
张小草都蒙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奶奶的妹子没了。
对于奶奶的妹子她没有任何印象，前世没见过，今生，从重生到现在也没见过，悲伤自然没有多少，只是心里有些发堵。
从小风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得知，奶奶的妹妹和她男人打架了，然后喝了农药，昨天死的，今天上午给娘家送的信，就派小风过来送信了。
说起奶奶的妹妹今年也就四十多岁，姑娘大，出嫁了，儿子小，还没成家，就这么扔下一家人去了。
小风说完，就骑着自行车走了，他还要给其他亲戚送信，奶奶哭的死去活来，爷爷道。
“你不能哭了啊，咱们得去人啊！”
丧事和喜事不同，喜事去不去的无所谓，钱到了就行，但丧事拿不拿钱是次要的，但人必须要到，特别是这种亲姐妹关系。
奶奶不哭了，张罗着收拾东西。
张小草一看，奶奶去了就得好几天才能回来，爷爷也得跟去，家里咋办，牲口咋整。
“爷爷，我留下吧，我和我妈过来看门，等你们回来再上学。”
爷爷道。
“不耽误你吗？叫你爸过来看看门，经营一下牲口吧。”
“我爸晚上很晚才回来，那边建兔场，很忙的，没事，不耽误，我留下，你跟我奶奶快去吧。”
爷爷还得去学校请假，顺便托西村小学的育红班老师帮着给学生放假，也就没坚持，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请了假，带着奶奶去西村了，在那边直接就去奔丧了。
张小草先去找孟大丫，叫她给自己请假，再跑回家见只有两个弟弟在家，老妈和老爸早就去忙了，只好叫他们看好门，等老妈回来，让她过来一趟。
晚上老妈过来张小草把事情一说，老妈也有点吃惊。
“人没了！”
“没了。”
“哎哟，这一家人可完了！这咋就出这事呢！还是在这大忙忙的时候！”老妈叹息不已，“实在不行，明天叫你小姑回来吧。”
“这么忙，我爷爷最多一天就回来了，可别叫我小姑回来了，她刚工作，请假也不好。”
老妈没说话。
当晚，老妈和张小草在爷爷奶奶这屋睡的，张小草喂了鸡鸭狗猪，又喂了驴，第二天，张小草做完饭，老妈很早起来回家做饭，那边孩子和老爸都要吃饭，吃完还要上山干活。
张小草收拾完，喂完牲口，回东梁老妈家，看着小弟弟。大宝上二年级了，爷爷不上课，小宝就没人带了。
张小草帮着老妈收拾完了碗筷，这才有时间坐下来。
虽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可对她影响也很大。
李东前世就知道家暴，但前世她是真正的小孩，对大人的事并不关心，没什么感触，。
那个小学同学是长大后才知道自杀死的，那时候自己还顾不过来自己，哪有精力去想别人的事。
还有奶奶的妹子，也是因为小，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哪一年都忘了，她只记得一个印象，奶奶妹妹的儿子来家里看望奶奶，喝醉了，哭着说，他很想他母亲，那时候他已经成家有孩子了。
她还记得当时在想，原来孩子自己有孩子了，也离不开妈妈，很是心酸。
现在心境不一样了，很多事情无比清晰，无比深刻，让她觉得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