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道。
“不要去大河那边，就在东沟玩。”
“知道了爷爷！”
“我也去吧。”小姑道，“嫂子，我和你一起去摘菜。”
老妈和小姑在走的是胡同子，张小草带着弟弟和李宣从前院往东，走的村里主干路，也就是经过果园的那条路。
“这么走虽然绕远，可是却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张小草道。
李宣一直闷声不说话，听到这里道。
“没想到你会英语。”
这孩子还纠结这件事呢啊。
“乡下不是到了初中才学英语吗？”
“是啊，可我叔叔们都在读书，他们背英语，我问他们就会告诉我一些。”
“那你就能记住？”
“说多了就记住了。”
李宣又不说话了。
“到了，你看，这里风景是不是很好？”张小草指着北面的东沟菜地道。
这里是个高坡，往下走，北面全是菜地，中间是那条浅浅的带着温泉的河，缓缓从石桥那边流过，在穿过南果园往南流去，因为这条河，孕育着两岸的庄稼树木花草，还有菜地。
“……水是生命之源，真是这样的，要不是这条河，这里的草木哪有这么丰美！”张小草道。
“你，说话和别人很不一样，和你家人也不一样。”半天李宣道。
张小草笑了。
“是吗？我没注意。”
“我以前也跟着爷爷下过乡，就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我也和那里的孩子说过话，他们都那样，但你不一样。”
李宣一连说了几次不一样，张小草叹气，自己虽然只念过初中，可好歹也自学了那么多年，又在城里待了十多年，这说话行事早就那样了，不可能改过来。
跟家人说话她还注意一些，跟李宣就完全放开了，反正李宣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外来的孩子，她也不怕怀疑。
“那是那些孩子没文化，我可是有文化的孩子！”
张小草得意地道。
李宣一听这种口气，就莫名地想生气。
“姐姐，好多鱼啊！”
这时大宝在河边喊。
小宝已经下河了，呱唧呱唧踩着水，弄得全身都湿了。
张小草见了连忙跑过去，把他从河里拉出来，打了他屁股一下。
“告诉你了不许下河，你还不听，你看看你，弄得全都湿啦！”
小宝哇的一声哭了。
“我告妈，你打我！”
“告去吧告去吧！我就打你怎么了，谁叫你下河了？大宝，你咋不看着他，别叫他下河！”
大宝无辜地看了看姐姐，又低头叫道。
“好多鱼啊！还有泥鳅呢！”
张小草气道。
“我再给你说话呢，你没听到？”
“噗嗤！”
李宣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心情不知怎么又好多了。
“行了，小孩子都喜欢玩水，你打他干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看张小草吃瘪。
见他破天荒地过来劝解，张小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
“你以为我愿意管，他这个样子回去，我妈又该揍我了，说我没看好他们！”
“我没下河！”大宝这时候反应倒是快。
张小草没理他。
“你还会挨揍？”
李宣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都必须承认，张小草是个聪明还爱学习的孩子，按照爷爷那态度，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这样竟然还挨揍？
“我怎么了？一样挨揍的！”张小草苦兮兮地道，“我们乡下孩子没有一个不挨揍的。干活干得不好，揍！不听话，揍！大人心情不好，揍！大人干活累了，揍！”
几个揍叫李宣同学露出同情的表情。
“乡下的父母太可怕了。”
“是啊，他们很不讲理。”张小草感慨地道，“你父母呢，打不打你？”
李宣神情顿时阴郁下来。
“他们忙，没时间管我。”
“理解，忙着赚钱养你嘛！”
“我是爷爷养大的，和他们没关系！”李宣说完转身顺着河往北走去了。
张小草感觉到李宣很生气，不太明白，自己哪句话，又触到这位少爷脆弱的小心灵了？
拉着弟弟追上去，介绍起这一片的菜地是谁家谁家的，还有那家的孩子多有趣什么的，慢慢地李宣脸色才好起来。
“这里的河真的好浅。”李宣看着河水清澈，下面游动的小鱼，忽然心念一动道，“你说你背过古文，那你背过这样景象的古文句子吗？”
这是在考自己啊，张小草心里撇嘴，嘴里却道。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李宣看看她，点点头道。
“我现在相信你每天六点起来背书了。”
张小草乐了。
“这就相信了，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李宣笑笑。
“那你这瞎猫也太厉害了，佩服！”
“切！”张小草撇嘴，捡起一块石子道，“会打水泡吗？”
“你会？”
“那当然，我可以一连打出好几个呢！”
说着张小草拉开架势，将石子丟了出去，一连打出了几个水泡。
“我也能”
李宣见了很有意思，捡了个石子丢出，却只打出了一个。
大宝小宝过来凑热闹，一时间四个孩子打水泡打的好不热闹。
那边早就到了的老妈和小姑，一边摘菜，一边看着这边，老妈道。
“这城里的孩子还喜欢玩这个？”
“城里的孩子才喜欢了，城里也没地方玩这个。”小姑道，“我就是没想到，小草能和那孩子玩到一起去。”
“这小丫头，和谁都能搭个到一起！”老妈说完心里又加了一句，还不跟她奶奶一样！
打了会水泡，张小草带着李宣从石桥下面到了北面这一边，指着那些柳树道。
“我们常去那里荡秋千，就算摔到地上也不用担心摔坏，下面全是水，摔一下反而挺好玩的。”
“怎么没看到其他的孩子？”李宣看看空荡荡的水草，有点遗憾。
“现在肯定在家吃饭呢，吃完饭也要收拾，给驴添草，饮牲口什么的，等大人们都午睡了他们才出来。这里都是男孩子来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李宣看看前面浩浩荡荡的水草，再看看那迎风招展的柔韧柳枝，有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