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二月飞雪。
一支送灵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着,宛如一条白色巨龙蜿蜒在去往皇陵的路上。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与空中飘落的白绫和纸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凄凉。
队伍中的人们身着素衣,神情悲痛,默默地跟随着前方的棺椁,每一步的步伐都迈的格外沉重。
雪下的更大了,棺椁上已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雪花落下轻轻地抚摸着棺木,似乎在对逝者做着最后的道别。
凌王府内一片肃穆,白绫高悬于府门之上,随风飘舞。
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
“让我去送送她!”
萧祈珩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传出,带着无力和悲痛。
今日下葬的人,正是他的妻,凌王府的女主人温晚宁。
为了防止他过度不舍影响了今日的下葬,皇上特意命太医封了他的软麻穴,还在他喝的酒中加了安眠药,如今他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温晚宁是失血过多而亡。
萧祈珩是在洛城的地牢内找到她的,找到她时她的身上被捅了十七刀。
虽然每一刀都不在要害之处,可十七刀的伤口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萧祈珩率领七千铁骑奋战了两天两夜拿下洛城,击溃了敌军三万士兵,他护住了洛城十余万百姓,却唯独没能护住那一人。
洛城,本是她最想来的地方。
她来了,却再也没能回去。
“王爷,您千万不要这样啊!”谢昀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如果王妃还活着,一定不愿意看见您这样。”
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如果了,他的阿宁回不来了。
整整十七刀啊,萧祈珩不敢想象冰冷的匕首刺进她身体时,她是多么恐惧和绝望。
想着,眼泪瞬间脸颊的轮廓滑落,很快安眠药的功效开始发作,萧祈珩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里,仿佛回到了他和温晚宁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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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上京城,夏国国都。
宰相府内,声势浩荡。
身穿红色着装的小太监屋内廊前站了两排,身体微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为首的太监身穿黑金色刺绣装扮,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看上去已年过半百,这便是当今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袁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相府嫡长女温氏,恪恭持顺,秉性端庄,持躬淑慎。温恭脊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
兹指婚凌王正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老臣接旨,叩谢圣恩。”
温时良从袁公公手中结过圣旨。
“这真是前世的福分!天赐的姻缘!咱家先给温相道喜了!”
“多谢公公。”
眼看着传旨的队伍离去,温时良这才收回脸上的笑意,几分愁容映入面孔。
刚刚被赐婚的是温晚宁,年芳十八,是相府的独女。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言若轻的脸色更是难看,满脸的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
一年前先皇突然崩逝,皇后无子,皇四子越王夺嫡登基,与太后之间明争暗斗,争权夺利。
温氏家族百年,皆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温时良身居宰相高位,为百官之首。
不管是当今皇上还是太后都想纳入麾下收为己用,温时良无子,唯一的软肋便是女儿温晚宁。
为了不让温氏和女儿卷入这场是非,大半年前温时良便对外称女儿患有咳症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病,没想到却还是没能躲过赐婚的一纸诏书。
凌王萧祈珩,年二十四。
战功赫赫,出征必凯旋,毫无败绩,才貌双全,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在皇子中排行第五。
先帝还在世时就对他颇为偏爱,朝中太子人选呼声最高的便是他。
只是不知怎得,最后先帝驾崩后却将皇位传给了皇四子萧祈年,令人唏嘘。
不过好在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很好,萧祈年登基后深得萧祈珩辅佐,短短一年内,出征北伐,平定安西。
如今赐婚,想来离凌王殿下回宫不远了。
如此,皇上和太后之间怕是更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轰隆——
随着一声闷雷,天空中乌云密布,大风四起。
温时良一脸愁容的望向天空,这上京城内的时局怕是要动荡了。
城外西郊。
深夜的风呼啸着,树林里传来“咯噔咯噔”的马蹄声。
前面两人策马奔腾着,后面一伙手握利刃的黑衣人紧跟其后。
“谢昀,你先走!我挡住他们!一定要把消息带给皇上。”
萧祈珩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不行殿下!要走也是您先走!”
“别废话!这是命令!”
萧祈珩对他大声呵斥,双眸散发出凛冽的光。
谢昀即便心里又千万个不愿,却也只能遵从主子的安排。
“驾!”
谢昀用尽全力,挥起手中的鞭子。
趁着后面的黑衣人狂追时的毫无防备,萧祈珩猛然掉头,抽出马背上的剑,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连续四五个人纷纷中剑从马背上落下,剑上瞬间沾满鲜血。
“快去追!别让那小子跑了!”
其中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谢昀离去的方向对身边人说道。
他们的任务是不留活口。
萧祈珩骑在马背上,挥着手中的利刃,身手敏捷,刀刀致命。
他从十四岁便就跟着各位将军上过无数战场,经过时间十年的洗礼,他早就把战场当成家常便饭了,眼前这些杀手他并不放在眼里。
正当两方激战时,萧祈珩的身后又出现了一队人马,身着黑衣,后面还驾了一辆马车。
前后夹击,恐怕是场硬战。
“老大,这...这可怎么啊?”
驾车这一队人马有人先开口说话了。
“奶奶的!想跟老子抢功劳!杀了他们!”
另一队人马当中为首的人也发出了命令。
眼看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萧祈珩正想办法脱身,却不曾想身后的人马朝着追杀自己的那队人马挥起了利刃。
他们居然不是一伙的?
本以为前后夹击怎么也得是场硬战,这倒令萧祈珩有些看不明白了。
算了,既然他们狗咬狗,当下还是先抽身比较稳妥。
萧祈珩挥鞭准备离开,谁知刚要走却听见马车内传来女子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