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仗着救过元翎,而不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我倒是错怪了你,你是个识本分的人。”
陶见并不觉得这是在夸奖他,相反,邵皇后这是在敲打他,至于原因,他也能想的到,今日赵元翎还没来得及醒酒就回来了。
好好的公主和侍卫一起出去,却喝的醉醺醺的回来,邵皇后自认为没有处理他已经很不错了。
“元翎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可她还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许多事情她不知道该不该做,但是这时候,你们做下人的就该提醒她,不能让她犯错。”邵皇后看似语重心长的嘱咐他,眼神却一直打量着他,不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
陶见说,“是。”
可陶见的反应无可挑剔。
邵皇后本想就让他出去了,可是想到赵元翎昨天出去的原因,又叫住了他,“我听说你要同隋将军学剑法了,习武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我和隋将军说一声,你便去那里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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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翎是第二天近中午时才醒来的,因为春风罪的后劲儿太大了,她连这日的上学都没有赶上。
伸手拨开层层云纱后,她敲敲还昏沉沉的脑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她问阿意,“我昨天是什么时辰回来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马车……陶见……和药酒。
阿意一边替她擦脸一边说,“您当然不记得了,是陶见带您回来的,那时候您睡得可香了,怎么折腾都不醒,身上还一股酒味儿。”
她又补充一句,“把皇后娘娘气得不行。”
“母后也知道了?”
阿意点点头。
赵元翎从床上下来,才发觉自己脚还是发软的,被扶着到了梳妆台前,阿意开始给她梳头,赵元翎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儿模样面若桃李,神色却是心如死灰。
“你怎么能让母后知道呢?这下我以后出宫都难了,对了,母后她没怪陶见吧?”
阿意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昨天陶见确实是被宣去秋贤殿了。”
赵元翎越想越心惊,邵皇后真气了连她都骂,那更别提陶见了,被逐出宫去都有可能。
“我去看看他。”赵元翎喃喃道。
她连妆都没化好就要起身,又被阿意按住了,“我的公主哎,也不差这一会儿了,我马上就能收拾好。”
赵元翎只好又坐了下来。
她出去的时候,陶见正好在殿里晃荡着,左左右右的走着,她便到他面前问,“母后她昨天找你做什么?”
陶见先是将她整个看了一遍,才说,“娘娘说以后不许让公主,喝酒。”
陶见看赵元翎眼神清明,脸蛋上的酡红也下去了,沐浴后连酒气也没有了,看来是绝对清醒的。
“就这些?”赵元翎不信,按理说,不罚陶见点儿什么就很不应该。
“就这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垂下眉眼说,“我过两日忙着练剑,来回奔波,也不太合适,就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学好了再回来。”
赵元翎皱起了眉,“什么叫奔波,你也不奔波啊,更何况,出去了你住在哪里,一日三餐怎么办?”
陶见说,“这个,殿下不用担心,我已经同隋将军商量好了,便在他府上住下。”
其实严格说起来,是邵皇后找的华南,华南找的隋将军,成功将他留在了将军府。
“那……学书怎么办?总不能半途而废。”
赵元翎还试图挽救,毕竟一觉醒来陶见就要走了,这感受实在不好,怎么她送人学个剑还把人搭进去了呢?
“带去学也是一样的。”
赵元翎再说下去,陶见就真的舍不得走了。
并且陶见说今日下午他就要出宫了,此时是来和赵元翎告别的,而赵元翎梳妆耽误的这许久时间,使陶见只能再说两句话了。
赵元翎垂眼想了许久,才问他,“是你自己想去将军府里学的吗?”
陶见顿了一下,然后说,“是。”
可这一瞬足够赵元翎明白了,她苦笑一声,“是母后让你走的是吧,因为昨天那件事?”
“不是的,殿下,是我觉得这样更方便我学剑。”
“我去和母后说,告诉她不关你的事。”
赵元翎要绕过他去秋贤殿,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胳膊,“殿下,如果你真的去了,只怕我就不是,去将军府学剑,而是回村子里……学剑了。”
陶见的手定住不动,赵元翎的身体也就定住不动了。
“说的也是。”
她的声音太缥缈,以至于让陶见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她说的。
赵元翎现在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一方面觉得是她连累了陶见,不然他肯定还好好的跟在她身边,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后没了陶见,她做什么都不得劲了,这个人,是要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吗?
心像是在没有依托的海上飘浮,这就是赵元翎现在的真实写照。
可她还不太懂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只知道,她不想让陶见离开。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臂仍然没有松开,陶见反手将她拉回去,另一只手则碰上赵元翎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掌慢慢打开,陶见在上面放了一只草蛐蛐儿。
他说,“殿下别烦,我学完剑就回来。”
赵元翎一抬眼,“你还能回来?”
“……自然。”
赵元翎还以为他回不来了呢,既然能回来,她还怀念个什么劲儿?
“我还以为母后真这么绝情呢……”她喃喃道。
“公主说什么?”他怎么觉得她好像一下子活过来了?
赵元翎摆摆手,突然觉得自己矫情的让人烦,她说,“那你去学剑,衣服收拾好了吗?多带几件,他那里晚上就三个人,也不知道生不生火,还有书,也都带上,我明日就把夫子也送到隋将军府上……”
赵元翎说着就要去给他去书房找书。
“殿下。”
陶见突然叫住她,赵元翎才絮絮叨叨了一半,这一下被打断了思绪十分不满,她都忘记刚才要提醒陶见带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