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赵元翎一眼一眼的瞟程子律,“你就这么开心?”
嘴角就没放下去过,也不知道牙冷不冷。
程子律点点头,“开心,我觉得我要修成正果了。”
看今天陆谨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好吧,也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总归是变好了的,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那祝你早日成功。”
赵元翎抱臂坐在一边,越来越觉得自己凄凉,人家亲亲密密,她呢,陶见还在千里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不过赵元翎想的很开,战场上嘛,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她都能忍。
就是这种事情陶见在信里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她都想叫她二哥找个人把陶见每天的事情写下来发给她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程子律又在马车上换回了原来那身衣服,两个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到了太后殿里。
赵元烃不在,不知道是去哪里补觉去了,太子也不在,进来的时候郑云绾看了赵元翎两眼,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但是人太多又没张嘴。
太后招手把程子律叫去了身边,摸摸她的头说,“头怎么这么凉?冻坏了吧。”
又招呼身边人把炉子烧的旺一点,给程子律捂上了汤婆子后,甚至亲自给她捂手。
程子律挣脱不得,只能任由太后给她捂着了。
没人问她们去了哪里,当然,要是真查起来,太后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两个人出宫,所以,她们还是放纵了两个人一下的。
因为两个人回来的实在是晚了,几乎就要到子时了,皇帝一看人不全,忙派人去找。
赵元翎就借机坐到了郑云绾身边,“太子哥哥呢?”
郑云绾摇摇头,“刚刚有个小太监对他说了什么,他就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也许是有事吧……”
“也许是有事吧……”
两个人同时说到,反正,谁也没提别的。
大过年的还能有什么大事。
很快,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赵元烃就被找了回来,他可能是刚睡醒,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头发也有点儿蓬松。
太子倒是端端正正的,就是他坐下时身边泛起一丝异香,郑云绾闻了之后眼神一黯,突然有点想逃离他身边。
她明明嫁的是太子,却感觉到处都是林余的痕迹。
这夜,宫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守岁,过了个太后眼里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新年。
几乎是子时的钟声响起的同时,太后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现在老了,比不得以前了,熬夜也熬不了多久。
皇帝看着情况把所有人都遣散了,各回各殿,赵元翎没坐多久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殿里,毕竟外面太冷了。
等沐浴完躺在床上她才有一种恍惚感,原来这一年真的过去了,这对于她来说多灾多难的一年,就以一个这么轻易的方式度过了。
明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她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空虚。
试图闭上眼睛睡觉,把某些事情忘在脑后,却良久也没有睡意,就在她翻来覆去不知道该玩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阿意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公主您睡了吗?”
赵元翎扯纱帘的手一顿,侧过头大喊了一声,“没,进来吧。”
阿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进来了,可惜赵元翎没有看她,阿意说,“公主,这是边境回来的信,今天晚上刚到,我本来想明早再给您的,不过想着……”
“边境?”赵元翎反应极快的打断了她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的掀开了帘子。
“是,我一拿到就送过来了。”
还是送信的人加急送来的,阿意本来想着不打扰赵元翎,后来想想八成是陶见的信,还是来试试吧。
没想到赵元翎真的没睡。
赵元翎接过信直接撕开了,早没有接到第一封信的时候的小心翼翼,阿意的那一声“脏”还没有说出口,又生生咽了回去,赵元翎已经将信掏出来了。
然后赵元翎身子向前了一点儿,半跪在床上,用帘子将自己遮的只剩下一张脸,然后笑眯眯的说,“你可以走了。”
很快,她缩回脑袋,“嗖”的一下子将帘子拉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阿意捡起了剩下的信封,默默退了下去,刚还在想要把东西扔在哪里,就听见赵元翎喊,“信封别人,还是放我那盒子里!”
赵元翎都做好了打开信封的准备,才发现自己没有拿烛火,这能看到个什么?
无语的一拍自己的额头,她又下床点了根烛火,小心的托到床上,然后举着烛火打开了信。
是熟悉的字体,赵元翎这才想起来,她刚刚连信封上的名字都没有看,这要是不是陶见的信,她不是很尴尬。
幸好字迹是熟悉的。
开头还是熟悉的几句话。
“殿下近日过得怎么样?我很好,勿念。”
“边境又下了场大雪,很大很冷,但是它也同样拦住了敌军,让我有了一段休息的日子,之前一面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殿下,另一方面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想着要过年了,我想给殿下说一声新年快乐。”
“没能陪在殿下身边我很遗憾,不过,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的。”
赵元翎越看越开心,惊叫了一声仰倒在床上,然后又真的大叫了一声,猛的坐起来。
热灯油撒到她的肩膀上了,好烫。
她放下信扯开领口,果然发现那里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块。
她心疼的给自己呼呼。
只吹了两下她又开始看起信来。
“前两日隋将军让我带了一小队人马从小路出城,探查敌兵,之后我们遇上了对方的人,不过,被我全部击杀了。”
赵元翎好像能想到他杀敌的模样,应该是冷淡着脸,没什么害怕或者用力的表情,只是刀剑抬得够狠,砍人砍得够利落。
“不过,我也负了伤,是之前在战场上留下的,一直没好全,愈合又裂开,总是这样,我问了军医,军医说不会留下病根,就是伤疤是去不掉了,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殿下觉得呢?”
赵元翎觉得,只要不是伤在她自己的脸上,就都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陶见也没说清楚是伤在哪里了,不会真是脸吧。
如果是身上的话,赵元翎抬头幻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万一伤是在胸口……
赵元翎脸红彤彤的低头下来。
好像还挺有……男子气概的。
“不过等我回去应该就会全好了,所以殿下不要怪罪我没带祛疤膏。”
对呀,赵元翎想到过这事来着,还让阿意把祛疤膏给他装进去了,这人……自己拿出来了?
“因为太远了没有给殿下准备新年礼物,等回去补给殿下,还有,殿下的冬衣很暖和,我日日都在穿。”
赵元翎抿嘴一笑,只觉得幸好给他做了几套,要不然都换不过来。
“殿下新年快乐。”
没了。
赵元翎看着看着笑容突然僵硬,陶见真的结束的好突兀。
她确定再没有第二页纸之后,颇有些空虚的躺下了。
然后又起身将纸叠的整整齐齐,压在了枕头底下,呼的一声吹灭了蜡烛,赵元翎终于睡了个好觉。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各种拜年,别以为公主就可以不用拜年,等着人拜见她了,皇室里关系亲近的长辈,她全都得去看一遍,这一去就要聊上个半天,再吃顿饭,就不够去下一家的了。
虽然收红包很开心,但是公主殿下接下来的半个月都用在了走亲戚上。
每天回来累的都不想写信了,有的时候甚至连陶见都想不起来。
正当她忙的不知东南西北的时候,又被告知了另一件事——太后病了。
太后的年龄摆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病没灾的,不是不孝顺,只是赵元翎觉得,早晚会有这一场病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是在这一年的正月里。
太医也没查出什么原因来,那么解释只能是老了,反正,太后病的起不来床了。
那么,就该有人侍疾去。
皇后是不去的,她病也刚刚好不久,再者,哪有一宫之主亲自侍疾的,这又不是皇后的亲娘,是这么多年都不太待见她的“后娘”。
程子律也是不能去的,她身子更弱,万一累倒了,说不定比太后还虚。
两个长公主一人管着一个公主府,也不好在公立宫里长住。
而赵元烃,说起这个赵元翎就生气,宸妃干嘛要给他生成个男人,平时最受太后喜欢,结果,这种关键时刻却因为性别原因被忽略了。
要赵元翎说,她要是赵元烃,那就挥刀自宫,然后亲自给太后侍疾去。
最后的最后,因为太后也不喜欢那一串宫妃,最后的名额就莫名其妙落到了赵元翎头上。”
一脸懵的赵元翎听邵皇后说起时差点儿摔了杯子,她问道,“那宸妃娘娘呢?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她去侍疾多好,姑侄两个亲近。”
“人家不去是她的事,可是你去是你的事。”邵皇后这么告诉她。
赵元翎一撇嘴,小声说,“当然是我的事,又不是你去侍疾。”
“赵元翎?”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