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筝闻言,她又是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嗯,我不哭。”
池丞奕紧赶慢赶的,终于是将车开到了离私厨馆最近的一家医院。
那里的医生已经做好了准备,池丞奕才刚停好了车,他们赶紧推着担架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虞世昌放在了担架上面,随后将有时候才那个推进了急救室。
虞初筝和池丞奕也大步的跟了过去,两人站在急救室门口,看到那扇重重的门合上。
虞初筝看着“手术中”三个字,她双膝一软,差点摔在了地上,好在池丞奕及时的伸手扶住了她,带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伸手将虞初筝抱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初筝,不会有事的。”
虞初筝这会却像是听不到池丞奕在说什么,她只盯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全是鲜血,全部都是虞世昌身上的鲜血,那个被她叫了多年爸爸的男人,在和她有了不可缓和的隔阂后,却用生命保护了她。
一想到这里,虞初筝的喉头就有些哽咽,她的眼睛酸得厉害。
池丞奕见虞初筝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瞧着,他招呼来一个小护士,问小护士要来了一瓶酒精,随后认真的擦拭着虞初筝手上的血迹,一边担忧的问道:“初筝,你有没有受伤?”
虞初筝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她又想到了刚才虞世昌奋力推开她为她挡灾的那一幕,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用力的捏了一下那般。
她垂眸,瞧着池丞奕为她擦拭干净的手指,声音却苦涩得厉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保护我。”
池丞奕握住了虞初筝冰凉的小手,有些苍白无力的安慰,“初筝,他会没事的。”
虞初筝这一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况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已经看到虞世昌的瞳孔放大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虞世昌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就在这时,容澈带着虞小橙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来的路上,容澈已经简单的和虞小橙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虞小橙的小脸紧绷着,他在看到虞初筝之后,快步过来,直接伸手抱住了虞初筝的脖子,“妈妈。”
听到虞小橙有些担忧的声音,虞初筝这才打起精神,她扯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对虞小橙道:“别担心,妈妈没事。”
虞小橙仔仔细细的看了虞初筝一圈,确定虞初筝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后,这才放下心来,他皱起眉头,表情有些复杂的看了手术室一眼,“我听容叔叔说,是……他救了你呀?”
虞初筝点了点头,“对,是他救了我。”
说起这个,虞初筝的表情也很是复杂了。
虞小橙看到虞初筝神情有些难看,他又伸手抱住了虞初筝,“妈妈,他不会有事的。”
虞初筝只是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医生脸色凝重的走出来,看了屋外的众人一眼,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虞初筝赶紧起身,她脸色担忧的大步走了过去,“他……情况怎么样?”
那个医生摘下口罩,有些同情的看了虞初筝一眼,“抱歉,病人失血过多,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不行了,他说要见他女儿和女婿还有小外孙,你们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虽然虞初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医生宣布虞世昌的死亡时,仍是有些难受。
她闷闷的点了下头,带着虞小橙和池丞奕进去了。
病房内,虞世昌的手臂上插着管子,嘴巴上罩着氧气瓶,他很是虚弱的看向虞初筝,却是半点都没有要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只是温柔的注视着虞初筝,就像是虞初筝小时候那般。
虞初筝走过去,又喊了一声,“爸。”
“我……我在。”虞世昌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虞初筝叫他爸爸了,这会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他眼神慈爱的在虞初筝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后又是看向站在虞初筝身侧的池丞奕,神情严肃了几分,“池……池丞奕,我的筝儿……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前半生我被蒙蔽了双眼,对她太差了,余生……余生你要对她好一点,不要辜负她。”
池丞奕同样是神情严肃,他十分认真的朝虞世昌点了点头,“岳父,你放心,我会一辈子都对初筝好的。”
听到池丞奕的保证,虞世昌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池丞奕再次郑重的点头。
虞世昌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这会已经是有些缓不过来,他呼吸又沉又重,虞初筝都担心他下一秒会直接背过去。
好在虞世昌重重的呼吸了好几口,最后还是缓了过来。
他的视线,又缓缓看向了虞小橙,眼神又变得柔和下来,“小宝,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外公?”
在虞初筝怀了虞小橙的那段时间,正好是虞世昌和虞初筝两人关系最差的时候。
虞世昌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虞初筝怀孕的消息,可是得知虞初筝怀孕之后,他并没有像其他父亲一样和虞初筝关系缓和了,反而是对着虞初筝破口大骂。
再后来,虞初筝生下孩子后,从来都没有带来他面前过,虞世昌虽然知道虞初筝有一个儿子,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才见了虞小橙几面而已。
虞小橙抿了抿唇,对上虞世昌期盼的双眼,他走了过去,轻声的喊了一声,“外公。”
“诶。”虞世昌的脸上瞬间露出笑意,好像今生都不再有遗憾了那般。
看到这一幕,虞初筝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恨虞世昌一辈子,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虞世昌会想也不想就冲上来替她挡了刀子。
这会看到虞世昌已经濒死,虞初筝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上面就像是有一块石头重重的压着,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