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风从他的指缝中吹过,又勾得一旁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陆振廷凝视着照片中女人那张依旧明艳的脸庞,声音却止不住的哽咽,“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再多等我三个月,我成为陆家的掌权人,我一定会娶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等我?”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去了国外,你知道我每年都会出几趟国吗?阿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怨你,我恨你这么决绝的不辞而比恩,我怨你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不愿意和我透露,可是现在,我宁愿你和虞世昌在国外好好的生活,也不愿意看到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这些年,是苑云芝支撑着他像行尸走肉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苑云芝,最舍不得的人也是苑云芝,他一直觉得,苑云芝就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但是今天,当他真正的站在这个墓碑前的时候,陆振廷突然就意识到,苑云芝是真的死了。
她早在二十年前,在他还恨着她,不愿意去找她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怪不得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找都没有办法找到苑云芝的消息。
他以为是她还在恨他,所以躲得远远的不让他找到。
却没有想到,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个,陆振廷就觉得喉咙中一阵干涩,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照片,“阿芝,我好想你。”
可是这个狠心的女人,早就抛弃他了。
陆振廷突然就觉得喉咙有点痒,他从衣兜中摸到一包香烟,点燃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
半个小时后,虞初筝看到了从山腰上缓缓走下来的陆振廷。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颓靡,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垮了一般。
看到这个样子的陆振廷,虞初筝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她有些担忧的走过去,“陆伯伯。”
陆振廷朝她挥挥手,“没事,走吧。”
他经过虞初筝的时候,虞初筝突然敏锐的闻到了他身上飘来的一缕烟味。
虞初筝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苑云芝的墓碑,微微抿了下唇,“我去看看我妈。”
说罢,她径直朝着墓碑的方向走了过去。
到了墓碑前,虞初筝很快就在附近的垃圾桶里面找到了刚熄灭不久的烟蒂。
这里刚才就只有陆振廷一个人在,想当然的,这个烟头也只有可能是陆振廷留下的。
虞初筝从手包中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烟头包裹住,又放在了手包的夹层中。
才刚转身,她就对上了一双阴郁的眼睛。
只是男人眼底的阴沉稍纵即逝,虞初筝不由得皱眉,她怎么感觉,好像刚才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意?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男人却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虞初筝认出来,这个男人是一直陪在陆振廷身旁的保镖。
就是不知道,他突然跑上来是做什么。
“虞小姐。”宋元和朝虞初筝点了点头,“我来帮陆总取手表。”
说罢,他三两步走过来,捡起陆振廷不小心遗落在墓碑前的手表。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停车场,虞初筝看到宋元和神情恭敬的来到陆振廷面前,将那块手表递给他。
虞初筝收回思绪,她正准备万套上车,却又被陆振廷叫住了。
“初筝,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陆振廷走过来,有些期盼的看向虞初筝,“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当年住的地方?”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和苑云芝就彻底的断了。
那之后,苑云芝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如今他到了苑云芝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就总是想要贪心一点,想生活中离苑云芝更近一点。
虞初筝本来也是想回去看看的,她到京城后,还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
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蓝山公墓离虞家别墅不算很远,他们没多久就到了虞家别墅。
这几个月时间虞初筝虽然都没有回来看过,但是一直都有雇管家在这里常住,顺便打扫。
她在虞家别墅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想让这里最后变得冷冰冰的。
陆振廷站在门口,他的神情紧绷着,半天都没有迈出脚步。
看到陆振廷在门口踌躇着,虞初筝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头,“陆叔叔?”
一连叫了两声,陆振廷才回过神来。
想到这里是苑云芝当年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陆振廷就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就好像是苑云芝至今仍然活着一般。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才走了进去。
“你母亲的房间是哪一间?”陆振廷忍着激动和悲痛,沉声问虞初筝。
虞初筝抬手指向二楼,“左边第三间就是了。”
说话间,虞初筝又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陆振廷。
陆振廷恍惚了下才接过了钥匙,他起身去了二楼。
虞初筝童年都是在这栋别墅里面长大的,对于这栋别墅,她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等陆振廷独自上楼之后,虞初筝就和池丞奕围着别墅的花园走了一圈。
两人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折返回到别墅里,可回到别墅后,他们却并没有看到陆振廷的身影。
苑云芝的房间虽然很大,但是再大的房间二十分钟也能看完了。
虞初筝皱着眉头看了池丞奕一眼,“我们上去看看吧。”
刚才陆振廷是支开了那些保镖独自上去的,虞初筝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在上面又激动道吐血晕倒了。
池丞奕也有着同样的担心,他点了个头,陪着虞初筝上了楼。
然而两人才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面传来的极其悲痛的哭声。
虞初筝和池丞奕对视了一眼,池丞奕松开了拉着虞初筝的手,“你进去看看。”
“好。”虞初筝点头,随后推开房间门走进去。
进去后,虞初筝就看到陆振廷拿着一把木梳,正坐在梳妆台前呜咽的哭着。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虞初筝之前认识的陆振廷,永远都是冷漠沉稳,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可现在看到他趴在梳妆台上,手中的那把梳子都快被他捏到变形时,虞初筝突然有一种窒息的心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