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池云儿也是猩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池丞奕。
她的手还握着陈雅雯的,那只手已经在逐渐变得僵硬、冰凉,这让她能无比真实的感受到,从小疼她爱她的妈妈,是真的去世了。
她现在已经不相信池杰煜,但是既然池杰煜会当着一家人的面那样斩钉截铁的说妈妈在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池丞奕,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而她在愤怒之下离开,随后不久就出了车祸这件事也是真的。
池云儿并不觉得妈妈会是池丞奕害死的,但是她很想知道,池丞奕到底和妈妈聊了什么。
池丞奕对上了两人的眼神,他微微叹了口气,“她找我,是因为池杰煜,她想让池杰煜进池氏集团,但是我没有同意。”
想到傍晚发生的事情,池丞奕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下,眼中划过了一抹自责。
他也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那么强烈的告诉陈雅雯他不会允许池杰煜进公司,那么陈雅雯会不会不会因为负气离开。
虞初筝一眼就看到了池丞奕眼底的情绪,她用力的握了一下池丞奕的手,“阿奕,这件事不怪你。”
池老爷子听到池丞奕这么说,也是忍不住叹气。
陈雅雯对池杰煜的感情,他们都是肉丸看到的。
她是一个偏心已经偏到骨子里的人,在那种条件下,如果池丞奕坚决的拒绝了陈雅雯,料想陈雅雯也不会给池丞奕一个好脸色。
他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幽幽的落在了陈雅雯的病床上,“这件事不怪你,你妈妈也不会怪你的。”
池丞奕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真的不会怪他么?
怕是不可能。
池丞奕垂眸,敛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回握住了虞初筝的手,这才看向池老爷子,“爷爷,撞了母亲的人在哪里,你们找到了么?”
“嗯,在池家的地下室。”池老爷子朝池丞奕挥挥手,“你去处理这件事吧。”
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池丞奕,他是相信池丞奕的。
池丞奕点了个头,拉着虞初筝出了病房。
一路回到车上,池丞奕都是沉默不语。
虞初筝看了一眼他紧绷的脸庞,心中有密密麻麻的疼在蔓延。
她舔了下唇,转移话题,“阿奕,你怀疑你母亲的死并不算意外?”
池丞奕眯了眯眼睛,“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是意外的时候,那就很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意外。”
打从一开始,陈雅雯就很清楚他不可能松口答应她让池杰煜进入公司况且之前好几次陈雅雯找他的时候他都已经态度很坚决的说过这件事情。
池丞奕并不相信陈雅雯这一次就能笃定他会因为池杰煜腿废了而让他进公司。
她会生气,但远不到会气糊涂的程度。
他走过去打开车门,“先上车吧。”
虞初筝瞧着池丞奕的脸色,点了点头。
回到了池家老宅,池丞奕脱了外套,转身去了地下室。
他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的严肃和冷静,可虞初筝却觉得,池丞奕只是用冷漠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嗜血。
她有些担心池丞奕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忙提步跟了上去。
到了地下室,池丞奕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浑身发抖的中年男人。
听到脚步声,那个男人猛地抬起头来,他嘴唇颤抖得厉害,“先……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撞她的。”
走得近了,池丞奕闻到了他身上一股不算浓烈的酒精味。
闻到那个味道,池丞奕眉头一皱,他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声音发沉,“你喝酒了?”
男人一抬头就对上了池丞奕一双冰冷阴鸷的眼睛,那个眼神吓得他浑身一抖,顿时不敢说话了。
池丞奕盯紧了他的眼睛,“回答我!说话!”
“我……我……”男人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只喝了一点点,我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窜出来,我也很冤枉,并且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脸颊上突然重重的挨了一拳。
那一拳打得男人整个人浑身趔趄了下,猛地摔在了地上。
他痛得整个人都在痉挛和呻吟。
虞初筝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浑身发颤的坐在地上,鼻子里全是鲜红的血往外冒,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要晕倒了一样。
她皱了下眉,走过去轻轻的握住了池丞奕的手。
她并不是同情这个男人,也完全没有想要帮着这个男人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担心,现在这个男人是撞死了陈雅雯的人,如果池丞奕给他打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池杰煜会不会又揪着这件事情说事。
现在的条件对池丞奕来说本来就不利了,如果再发生点其他的事情,只怕池杰煜更是要大做文章。
池丞奕回头看了虞初筝一眼,懂了虞初筝的意思。
他抿了下唇,“放心,我不会弄死他。”
如果陈雅雯的死真的不是意外,那么真相可能只有通过这个男人才知道。
他拿了张凳子,坐在了男人面前,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仍然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说吧,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缩了下脖子,眼中全是懊悔的神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个时候喝多了酒,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女人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当时我吓坏了,所以一直没有注意,把刹车当成了油门……”
听到这里,池丞奕的眉头反而是皱紧了,“既然你喝多了,开车都是迷迷糊糊的,那你又怎么会记得她是怒气冲冲的冲过来?”
这个问题就很是犀利了,男人脸色更加难看,“我……我撞了她以后酒就被吓醒了一半,我记得她就是怒气冲冲的。”
说着说着,男人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如果我知道她是池家的人,那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撞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原谅我吧。”
他坐在那里,将头埋在了膝盖中,竟然是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