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莺的双手缓缓攥紧,雪白的皓腕青筋浮现,骨骼嘎吱作响,胸中燃烧着一团雷霆怒火,体内血液翻滚。
天枭在她手中一截一截的展开,玉指撑起一把钢骨做的伞,那伞在月光下反射着刀锋般的光泽。
季云虽也看出夏莺十分特别,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连眼神都不曾动一下,在他看来,不管夏莺做什么,也都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刻整个人如风一般一跃而起,半空中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准备将夏莺一招毙命,然后回去复命。
剑上的白芒甚至掩盖了天上的月光,似有光芒围着剑身流转,携带着万钧之势,势要一剑破了夏莺手中的钢骨伞势。
凌厉的杀机透伞而来,快若闪电。
寒风被杀气一裹,似凝结成冰,暴虐开来。
卷起的落叶在风暴中顿时绞碎成无数片。
对季云来说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跟杀死一只蚂蚁根本没有区别,剑锋鱼贯而下,将会穿透扇面在夏莺胸口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夏莺撑着伞站在原地,整个伞微微下垂护住要害,就在对方的剑尖将要触碰到伞叶的那一刻夏莺缓缓勾起了唇角,猛然将伞给移开,同时抬起了右手。
嗖嗖嗖——
她的右手平平朝前举起,数枚钢针闪电般射出,直逼季云周身要害而去。
这一刻夏莺的脸上浮起一抹残忍至极的笑意,眼底是无尽的疏狂。
季云这一剑来势凌厉,这一击直接用了八成的力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信心破开夏莺手中的钢骨伞。
哪知异变突生,如此近的距离,想要躲避根本不可能。
夏莺缓缓抬起头来,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如寒潭一般幽深的眸子看向季云,这一刻的夏莺仿佛化身成为了死神。
当死神凝望你的时候,你是否会感觉到惧怕!
当看到夏莺眸子里散发的无边冷意的时候,一丝恐惧爬上心头,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噗噗!!
刺啦——
季云的剑尖没入了夏莺的胸口,他的身子反而晃了晃,眼前传来阵阵晕眩,意识到钢针上涂有迷药,他立即运功抵挡。
夏莺的胸口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花,这朵花慢慢的扩散,越来越多的血从伤口处流出,将白色的衣衫染成了醒目的红色。
轻启朱唇,她舔舐带血的唇角,缓缓说道:“我说过,我要杀了你,季云,受死吧!”
啊——
夏莺大喊一声,松开拿着伞的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剑,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生生的把剑从伤口处拔了出来,用尽全力挥向季云的脖子。
一条红线浮上季云的脖子,将他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惊骇、恐惧、震惊,甚至连颤抖的眼神都没能逃得过。
这正是李信跟李达临时死脸上的表情,一切都是报应。
瞳孔慢慢扩散,浮上了一层死亡的冰霜。
……
别苑内
周墨寒谈笑风生,想到待会儿季云就会把夏莺的尸体带到他面前,不禁扬起了唇角。
“周贤弟今日心情不错,难道是上次我给你说的计划得逞了?”
对面萧景琰身穿玉袍,腰束蟒带,唇角噙着闲散的笑意,看着周墨寒。
周墨寒一口喝干杯中酒,不紧不慢的说道:“计划被那个女人给识破了,害得我爹差点休了我娘,他还说等那个石三伤好了之后就会向天下人宣布,他找到了自己的好儿子。”
萧景琰闻言诧异的看向周墨寒,“那为何你还这般高兴?”
周墨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因为我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女人的尸体了,难道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一个人?”
萧景琰眉心一蹙,视线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周墨寒身边的侍卫季云不见了。
“你派季云去杀夏莺了?”萧景琰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目光逼向周墨寒。
周墨寒脸上带着三分醉意,笑的十分残忍,“没错,那个女人害我失去了这么多,害的我娘被嫌弃,这笔账我当然要算在她的头上。”
“哥哥难道不替我高兴吗?”
他注意到萧景琰皱着眉,倒是有些紧张的样子。
萧景琰确实很不高兴,他是想要为难夏莺,也想过让周墨寒杀了她的家人逼夏莺走投无路,但却从未想过要夏莺的命,他要的只是夏莺臣服于他。
萧景琰站起身转身就走,身后周墨寒见状问道:“哥哥去哪,难道你不准备跟我一起见证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么?”
“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多无趣啊!”
萧景琰手拿扇子的手猝然紧了紧,止住眼底暴起的杀机,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冲周墨寒言语冰冷的说道:
“周墨寒,若是那个女人死了,我会杀了你!”
周墨寒倒酒的手一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萧景琰的背影,语气带着玩味道:
“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来找我让我杀了她的,怎么,你心疼了?”
周墨寒阴冷一笑,带着讥讽:“当初可是你来找我,借我的手对付她,现在你我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你怎么反而怨恨我来了。”
“我承认这个叫夏莺的女人,身上的气质很独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但依你我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他的语调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哥哥了解我的为人,凡是跟我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就算现在赶去,怕也晚了,也只能给那个女人收尸而已。”
“去了这么久,人也该回来了,哥哥不妨跟我一起坐下欣赏。”
他自斟自饮,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萧景琰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一想到自己的一个心头之患终于可以解决,不觉哼起了曲子。
萧景琰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夏莺的身影,浮现出她的音容相貌。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就在萧景琰心里猜测夏莺能够逃得过这一劫的时候,一个小厮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过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萧景琰即将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目光随着那木匣移动,紧紧的盯在那木匣身上。
下人单膝朝周墨寒跪下,将木匣举起头顶,“公子,方才有个客栈的伙计送来一个木匣,说是有人托他送给公子的礼物。”
“送给我的,可知是什么人?”
周墨寒一凝眉,扬州城来给他送礼的人多了,没有人不想巴结他,在他面前露个脸,但连面都不进来见的倒是极少,
“属下问了,对方说是一个女子,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女人?”
周墨寒一听说是女人,脑海中立即想到了夏莺,闲散的目光一聚,整个人仿佛被雷给劈中一般:
“快,打开!”
“是!!”
小厮将木匣放在周墨寒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擒住盖子打开,打开的一瞬间,瞧见里面赫然装着一颗人头,
定睛一看,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季云。
啊——
“是季侍卫,季侍卫死了~”
小厮吓得面如土色言语颤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位护卫齐齐变了脸色,一脸骇然的看向桌子上的木匣,“不可能,胡说,季侍卫怎么可能死,就算我们都死了,他也不可能会死。”
周墨寒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画面。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季云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定是假的。”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杯盘散落一地,一掌下去,整张桌子四散分离。
季云的人头从掉落的木匣里滚了出来,脸上惊骇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内心一抖,头皮发麻。
季云的人头滚到了萧景琰的脚下,萧景琰蹲下身用手沾了一丝血迹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告诉周墨寒一个事实,
“人头是真的,而且还是刚死不久,血液尚且还有余温,周墨寒,你再次失算了。”
他略带嘲讽的说道:“看来本皇子没法跟你一起欣赏一场盛宴了。”
说罢,不顾周墨云死灰一般的脸色,转身离开大踏步离开,唇角扬起,方才的纠结也也一扫而光。
那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