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莺目光凛然,一字一句道:“这破庙乃是公家之地,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那乞丐嘻嘻笑着,一副煮不烂的表情,“我说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反正你要想把人带走,就得给我们点好处,不然别想出这个门。”
他目光在夏莺身上深深打量了几眼,“不然你留下来陪我们哥儿几个一夜也成!”
“你们还要不要一点脸,敢动我阿姐一下试试!”
“哟,小子,你……哎哟……打人了,给我上……”
夏木棠抿了抿唇,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上手,跟这些人也用不着客气。
片刻后~
寺庙外面躺满了乞丐在地上疼的打滚,很快从里面又飞出来一个,身子划过一道抛物线狠狠的落在地上,砸起一蓬尘土。
夏木棠从容的走出,双手抱臂往台阶上一站,颇有天下舍我其谁之势。
“就凭你们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做梦!”
夏木棠打小跟着九郎学习武功,对付几个乞丐绰绰有余。
这边夏莺已经找到了林七的娘,把人给扶了出来,在夏木棠的帮忙下将人扶上马车,就连车夫看到这一幕都面露不解。
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救人,寻常人都很难做到,更何况夏莺如此气质如仙的仙女,实在叫人不能理解。
两人坐到车厢里,夏莺吩咐车夫驾车。
“木棠真是长大了,打的好,以后对付欺负你的人,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夏木棠听了夏莺的夸赞,得意的扬起了下巴。
“阿姐放心,就这样的无赖,我一个打十个。”
言语之间颇有得意之色。
夏莺笑了笑,吩咐车夫在城南找了一家汤池,花钱单独包下一个单间,让林七的娘把身体给洗干净,然后又去附近的成衣铺买了身赶紧的衣服给她换上。
等人出来之后,夏莺找了间普通的民房租下,又请了大夫给林大娘看病。
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百姓,那些妇人拿着针箜蓝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做针线活。
他们见邻居家停了一辆马车,又见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光鲜的女子,还跟着一位面容隽秀气度不凡的小郎君,纷纷跑来看热闹。
夏莺送郎中、出来,见到门口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大娘,就拿出一两银子出来,说道:
“屋子里有个病人需要人照顾,谁要是愿意,这一两银子就拿去,以后每个月我会给八百文钱。”
几个妇人一听说有钱赚,争着抢着要接下这个活计,夏莺朝她们一一扫去,看了几人的面相,最后相中一个面色慈祥的妇人,把银子给了她。
“劳烦大娘好好照顾里头的人,给煮点饭吃,别让人饿着,明天我会再来!”
那大娘点点头,说一定会把病人给照顾好,夏莺这才放心的离开。
路上夏木棠问夏莺,“阿姐,那个林七如此不知好歹,你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照顾他娘?”
夏莺道:“难道你没有觉得这个人很聪明吗,不仅聪明,为人处世坦然处之,哪怕是挨打,也让人觉得他高人一等。”
“世人在他面前多如泥土,此等人才,万里挑一,如果能够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一切都是值得的。”
“木棠,打江山容易,要想守住就难了,人才不可得,若得之,我幸!”
夏木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阿姐的意思了,以后我也要跟阿姐一样,凡是有才华的人一定要深交,凡是阿谀奉承的人一定离的远远的,人有贫贱之分,然才华不分贵贱。”
“嗯,是这么个道理,成大事者一定要不拘小节。”
“可是阿姐,那个林七就算再怎么好他也只是个奴隶,真的对我们有用吗?”
夏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说道:“那我们就帮人帮到底,我们要帮他摆脱奴籍,他就算不会感激,将来成就也不可限量,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为君者不但要会用人,还要懂得驭人之术,若是能够驾驭千古名臣,盖世将军,才能取得丰功伟业,创不灭之山河。”
“木棠,你要走的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阿姐会帮你,但我也只能教你道理,一切还要靠你自己领会!”
夏木棠重重的点点头,如果前方是一条艰难的路,他也非走不可,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不是一个人。
夏木棠抬头看着夏莺,夏莺身上的不屈顽强的气质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信跟豪气。
夏莺心里想的确是,夏木棠想要成为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就要承受孤独。
他将会失去很多!
可若是想要脱离奴籍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非得有皇上的特赦不可,不知道夏莺又如何做到?
淮王府
淮南王亲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亲自在病榻前伺候汤药,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石三的眉眼,越看心下越欢喜,也越愧疚。
“孩子,让你受苦了,你放心,爹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石三此时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个孤儿,自从认识九郎之后,先是有了九郎这个兄弟,然后又有了娘,现在又冒出一个爹来。
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爷,还是我自己来吧!”
石三这辈子哪受过这种待遇,何德何能被一个王爷亲自伺候,这话传出去估计没人相信。
石三双手一抬,不想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吸了口冷气,又不想在淮南王面前露怯,所以就咬牙忍着。
不过他这痛苦的神情落在淮南王眼中,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
他恨自己没有陪着石三长大,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一个当夫君的责任。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别逞强了,你呀,跟你娘一样,事事好强。”
淮南王舀了一勺汤药递到石三嘴边,石三硬着头皮张口喝了,谁知药汁一入口就把他给烫到了,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怎么了,是不是药太苦了?”
夏嬷嬷在一旁见了,知道石三这是被烫到了,忙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茶盏递过去,石三把含在口里的药给吐了出来。
这……
淮南王这才后知后觉,像个孩子似的有些不知所措。
“一看你就没有伺候过人,还是我来吧!”
夏嬷嬷伸手接过淮南王手中的药碗,示意淮南王起开,然后她坐在方才淮南王坐的位置替石三喂汤药。
只见她舀了一勺汤药把勺子在碗沿蹭了一下,刮掉多余的汤汁,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这才递到石三唇边。
看着石三把汤药服下,她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淮南王在一旁将夏嬷嬷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这让他不由想到了当年藏在寺庙后山的破屋中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夏嬷嬷也是这般替他抓药熬药然后亲手喂他喝下,他对她日久生情。
他年轻时也喜欢风流,但自从见到夏嬷嬷之后,魂魄像是被夏嬷嬷勾走了一般,从此心里眼里就只有夏嬷嬷一人。
世上女子千千万,当你心有所属时,别的女子都会沦为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