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本来还想留下帮助夏莺,但被夏莺给拒绝了,递给九郎一个放心的眼神,九郎这才跟着陈县令等人去下一个地点。
就连陈云轩都替夏莺捏了一把汗。
随后除了陈兆伦连他骑的马都给带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待陈夫人走后,陈公子就对着夏莺威胁道:
“就你一个娘们也想要管老子,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找人把你给绑了,卖到红楼去!”
夏莺听了反笑了笑,眼睛盯着陈兆伦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堂堂的县太爷家的公子有这个能力,这种事想必陈公子做过不少吧。”
陈兆伦,眼神忽然慌乱了一下,撇过眼去,抱胸抖腿,一脸不屑的说道:“对,没错,老子经常干!”
夏莺看着陈兆伦,心底明镜似的,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叛逆的少年。
父亲管的太严,母亲又太宠溺,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这才养成了他这放荡的性子。
一面张扬跋扈,同时内心又软糯可欺,又非常迷茫,他眼神躲闪,说明他心里还有良知,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陈兆伦,倘若你肯留下来我向你保证,等你们下次父子相见,我会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夏莺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这句话引来陈兆伦的嘲笑:“刮目相看,切,就凭你??你以为你是谁,他那个老顽固,你能改变他的想法,做梦?”
“老子才不要你管!”
陈兆伦说着就走
夏莺在他身后笑道:“我没想到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县令公子,却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一面你害怕自己的父亲一面又离不开他,整日里还不得不仰仗这个最痛恨的人的威势,才能在外面作威作福,真是可怜。”
陈兆伦听到这句话,脸上显出一抹愠怒,他愤然转身,用手指着夏莺,“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找人把你给卖了。”
可以看出,陈兆伦这话是认真的。
夏莺知道自己这句话戳到了对方的痛处,所以他才会反应那么大。
因此她讥讽一声,也不害怕,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信,我自然相信堂堂的县令公子能够做到。”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听你的,除却你县令公子的身份,你还剩下什么??”
“你什么都不是,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这一点,难道不是吗?说到底你是在痛恨自己,还是在痛恨你爹?”
“假如你没有这样一个爹,出生在寻常百姓家,你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得到这一切,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敬仰。而如今,不管你多努力,你就永远只能活在你爹的阴影下,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
陈兆伦的脸上显现出一种被戳中心事,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得的神情,他不得不承认夏莺说的就是事实,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管他怎么努力,陈县令都瞧不起他,永远当他是一个废物,而外面的人,每当提起他都会给加上“县令公子”的名头。
哪怕是眼睛盯着他,看的也是他爹。
他所有的风光,都是那个人的,没有一丝是属于他自己的。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之后,他也就放弃了,于是破罐子破摔,随他们怎么说去好了。
他整日流连烟花柳巷,买醉,嗜赌,不过是为了逃避罢了,心里越是痛苦,他就越疯狂,疯狂到自己都厌恶自己。
没想到的是夏莺仅仅几句话就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如一根刺将他扎醒。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怎样,你能改变这一切吗,你能吗?”陈兆伦一脸嘲讽的说道。
在夏莺之前,他爹不知道给他请了多少先生,可这些人每次都拿他跟陈文定比,好像自己若是不好好学习,就对不起他是陈文定的儿子这个身份。
夏莺嘴角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凝视着陈兆伦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说道:“我能。”
陈兆伦也站的累了,见夏莺身后的凉亭,走过去坐在台阶上,身子后仰将手肘支撑在地板上,堪堪挑起一边的眉毛,松松散散的说道:
“大道理我听多了,你要是跟他们一样只会跟我讲道理,那你也甭开这个口,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夏莺虽然戳中了他的心事,但在他眼中那又怎样,不过是比那些迂腐的夫子聪明些而已,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等约摸着陈文定带着人走了,他就溜回去,反正他是不会待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夏莺看着陈兆伦,衣襟划开也不收敛,行为放浪,姿态闲散,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她也不恼,反提起裙摆坐在了陈兆伦身边,侧过头看向陈兆伦。
言笑晏晏,如朋友一般缓缓说道:“道理还是要讲的,不过我这个道理跟他们的不一样,我不是要劝你跟你爹比,相反,我准备劝你跟你爹对着干,你不是痛恨你爹吗,我帮你。”
陈兆伦用一种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夏莺,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教人这么说话,不过这话他爱听。
夏莺可不管他脸上的神情如何吃惊,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要是被陈大人给听去,会不会气的翘胡子,她只管说自己的。
“我知道你这般跟你爹作对,无非是想毁了自己来达到让你爹后悔的目的,无非是想看你爹气急败坏的神情,可我现在告诉你,你这样做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最多不过是有些生气罢了,却不会痛心疾首。”
“我有办法帮助你报复你爹,你如果想继续听,就点点头!”
陈兆伦抬眸微惊看去,在看到夏莺并不是开玩笑时,他嗤笑一声:“好,我承认你跟我见过的那些夫子都不一样,说罢,你要帮我怎么报复我爹?”
夏莺却认真的说道:“我刚才是说了,你得点头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说的。”
陈兆伦眯起眼睛将夏莺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过一十几岁的小女子而已,他怎么会向这种人点头。
他知道自己这要是点头,就相当于承认了夏莺是自己的先生。
他陈兆伦何时向人点过头。
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陈兆伦只得认输,他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夏莺的话太有诱惑力了。
“行,你说!”他点了点头道。
夏莺满意的提唇一笑,这才缓缓开口,“其实打败你爹很简单,那就是变得比他优秀!”
陈兆伦一听,顿时感觉自己被欺骗,愤怒的起身,“我当你有什么高见,说来说去还是想要让我学习,最后还不是讨好他!”
他失望的走开:“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是我错了,我压根就不该信你!”
“这次不一样!!”夏莺同样起身,说道:“这次是为了你自己而学,不是为了你爹。”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而存在的,不是依附别人而生的,你想要证明自己,让陈大人对你另眼相看,那你就只能比他优秀。”
“现在陈大人可以高高在上的指着你的鼻子教训你,一旦你到了他那个高度,甚至比你爹现在的位置还要高,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指着你爹的鼻子,告诉他,这就是你当初看不起的那个废物。”
“说句不道德的话,哪怕到时候你让你爹给你下跪都行,只要你心里痛快!”
陈兆伦脸上起了一丝异样的神情,他承认,他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