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杰心里十分懊恼,现在才回过神来,原来从一开始夏莺就给他设了个局,他还傻傻的往里钻。
一个会骑马射箭,懂蹴鞠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小小的投壶,他真是大意了。
“拿去!!”
夏莺接过林七的卖身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撕了个粉碎。
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好似漫天下了一场雪。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笔筒拿来,现在它是我的了。”
夏木棠冲着摊贩喊了一嗓子,对方这才回过神来,不情愿的拿起笔筒递给夏木棠。
笔筒只是普通的竹子雕刻而成,不过却是经过精心的打磨跟雕刻,样式十分的古朴,看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已经包了一层浆。
一股文蕴透过双手直达心底,夏木棠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哼,你不过是碰巧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柳世杰不服,围观的百姓倒是看了一场热闹,方才的妇人道:“这东西就是赌运气,人姑娘运气好,甭管人家怎么赢的,赢了就是赢了,你有什么不服的。”
夏莺此时眉眼一展,嫣然一笑,再次掏出了十文钱递给摊贩,“再给我来十支箭,柳世杰,今天我要让你心服口服。”
围观的百姓以为没有热闹可看了准备散去,一听夏莺又要了十支箭,兴趣顿时又上来了,立住脚准备看好戏。
摊贩一见又有钱赚,当即又拿了十支箭给夏莺,怎么着也得把这个笔筒的钱给赚回来才行。
夏莺拿了箭,问夏木棠,“木棠,你还想要什么?”
夏木棠抱着笔筒,眼睛扫视了一圈,用手指着前面说道:“我要那匹马,还有那个瓷瓶,还有那个砚台、那张画、那把剑也不错,阿姐,我都想要。”
“好!”
夏莺好字一出,用三只玉指捏着箭支,皓月般的手腕微微一抛,手里的箭支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那匹石雕马旁边的铜壶内。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掌声未落,夏莺又是一箭掷出,紧跟着是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第五箭,一连掷到第六支箭,没有一箭落空。
“好,好本事!”
“这姑娘好厉害!”
“简直太厉害了,先前肯定是扮猪吃虎,逗人玩儿呢!”
这话说的像是柳世杰,柳世杰脸色阴沉如水,而摊贩此时脸上的笑容正渐渐凝固,一张脸黑如锅底。
“好……投的好!!”
叫好声此起彼伏,围观的群众惊讶的合不拢嘴。
夏莺连停都不停,气也不喘,一箭一个,百发百中。
“姑奶奶,姑奶奶,我这做的是小本生意,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快高抬贵手,给我留条活路……”
空地上的这些摆件都是他走街串巷拿钱收回来的,本想指望着这个在年前赚点银子过年,夏莺这是要让他赔的血本无归啊。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喂,你这个人,人家既花钱买了你的箭,难道只能让你赢,就不准别人赢了,输不起你摆什么摊儿啊!”
“就是,做生意要讲诚信,输不起你别出来摆啊!!”
“各位大爷大娘,哥哥嫂嫂,我错了,就当我错了行不行,我也要养家糊口啊……谁知道碰到个这么厉害的主,我认输,认输。”
“姑娘,要不这样,我把你刚才给我的钱还给你,您高抬贵手,给小的一个活路,就当小的求您了……”
夏莺本来也没想要故意在人前做秀,她不过是想要让柳世杰知道,她能够赢并非靠什么运气,而是实力。
既然柳世杰已经见识到了她的厉害,估计从今往后在她面前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既然你说的这么可怜,那就还给你,不过方才我套中的你可得给我,我这是凭实力得来的,怎么能不要呢。”
摊贩松了一口气,吃了亏还得赔笑脸,“得,今天就当我倒霉,多谢姑奶奶手下留情。”
目的达到,夏莺见好就收,拿上套来的东西,一人抱着几个,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人群散去,柳世杰一脸颓然的在风中凌乱,欲哭无泪,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两人抱着东西,刚到家,天上就落了雪,雪初落下时只是零零散散的几片,落到地上也就化了。
随着天气逐渐转暗,渐渐的雪也大了起来,不闻风声,只见落雪飘零,如飞絮纷纷扬扬,晶莹剔透。
很快屋顶上,树梢上,小径上便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当真是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片刻之间万朵梨花压满树枝,天地皓然一色。
屋子里夏莺点燃炭火,夏木棠外出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馄饨回来,这就是他们晚上的晚饭了。
夏木棠看着面前的馄饨,实在是想念夏嬷嬷做的饭,
“姑姑这一走,我们好久都没有尝到姑姑的手艺,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一顿饭了。”
夏莺听了,吃饭的手一顿,“那要不我去学做饭,回来做给你吃。”
夏木棠扁扁嘴,有些嫌弃,“算了吧,我还是吃馄饨算了,我忽然觉得这馄饨也不错。”
夏木棠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饼来,拿出来还是热的,他把其中一张饼递给夏莺,自己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松阳书院的山顶上,孟常德冻的身子打颤,右手连笔也握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又忽然下起雪来,在身上落了一层,他几乎快要冻僵了。
很快,他撂下笔,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叨:“不就是抄佛经,在哪里不是抄,难道她还能看出来?”
左右今天休沐,这么冷的天,也无人出来闲逛,他就是回去了,也不会有人传到夏莺耳朵里。
然而来到山下,却发现回学堂的路不知被什么人给锁住了,学院通往后山的门平时都是摆设,从来不上锁,怎么今日忽然被人给锁了。
他用力拽了两下,发现打不开,四周又没有可以避风处,寒气如附骨之蛆直往人的骨髓里钻,冷的他上下牙齿打颤。
“阿嚏……阿嚏……阿嚏……”
孟常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用力的捶起门来,声音在空旷的幽谷间扩散开来,却无一人给他开门。
这边夏莺吃完饭,把碗洗了,回来见夏木棠在屋子里打拳消食,就说道:“待会儿看书别看太晚,今天天冷,早点休息,别冻坏了。”
“知道了阿姐。”
夏莺将炭盆里的火拨了拨,回头见院门没有关,冒雪出去把院门给关牢了。
转身的时候一片雪花自眼前落下,夏莺似想到了什么,眸底划过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