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愤怒的人群冲入宋府的时候,蓟州节度使府邸之内。
裴祭酒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见到陈昂的一瞬间,不等陈昂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便是立刻老泪纵横的,开口道。
“节度使大人!出事了!”
“宋濂犯了众怒,为了泄愤,也是为了给宋玉报仇!他.....他竟然以人皮做灯,剔骨为架!”
“这些都是老夫亲眼所见!绝无虚假!而今那宋濂已然是疯魔了!”
“此刻宋府门前聚集了无数的士子和百姓,群情激奋,若是再不制止恐怕要出大问题了!”
“老夫无力阻止,眼下还请节度使大人出兵!以免引发民变!”
陈昂听到裴祭酒传来的消息,整个人一愣!
于是裴祭酒便是将那大字报还有去宋府灵堂所见的一幕,全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陈昂。
在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陈昂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许阳这次是直接把蓟州的天给捅了一个窟窿!
“人皮灯笼!白骨灯架!他宋濂怎么敢如此行事!”
陈昂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相比于这些他更怕的是许阳用大字报来激怒百姓,从而导致民变的发生!
“那纸上所言句句为真!绝无虚言!还请节度使速速处理啊!”
裴祭酒的声音沉重而急促。
“宋濂这个该死的蠢材!”
此刻的陈昂也是顾不得什么官场的平衡,同僚情面了,眼下他必须以最强硬的手段控制局面。
“来人!”
陈昂猛地转头对着门外厉声怒吼。
“传我军令!内城士卒立刻集结,火速前往宋府!”
“第一!驱散府之外的人群百姓,以方式事态扩大!”
“第二!控制局面,保全士子和百姓的安危。”
“第三!立刻保护好所有证物,严密封锁宋府各出入口,防止宋濂出逃!”
陈昂的语速很快,而且调理清晰,也是在转瞬之间就做出了最优的决断。
稳定大于一切,而眼下宋濂激起了民怨,那此刻的他就不再是一个朝廷的官员,而是一个随时会引起蓟州大乱的毒瘤和疯子!
命令下达之后,陈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立刻对着陈诚下令道。
“你现在立刻拿着我的手谕,告诉许阳此事到此为止了!”
许阳的手段陈昂当真是领教到了。
陈诚闻言当即领命,离开。
不一会的功夫,蓟州城内便是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聚兵鼓声。
一队队甲胄齐全的官兵在军官带领下,如同黑色的铁流,迅速开拔,朝着城东宋府方向疾驰而去。
军营之中庞飞虎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因为他知道这是许阳的计谋成功了。
“从今日之后,蓟州再无宋家。”
宋府之内一片狼藉,愤怒的百姓和士子们几乎要将整个宋府的地皮都给掀翻了。
当那血淋淋的人皮灯笼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愤怒犹如火山爆发!
宋濂,吕俊终究是朝廷命官,百姓不敢怎么样,但是潇湘馆的老鸨林晓儿那就惨了。
无数愤怒的士子和紫苏的拥趸涌入潇湘馆内,直接将藏在库房的林晓儿来拉了出来一顿暴打。
对于这种蛇鼠一窝之辈,没人会同情于她半分。
蓟州内城的士卒冲到宋府勉强控制了局面,但是面对愤怒的百姓,陈昂不得不亲自出面,承诺这件事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所有涉案之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绝不徇私!
裴祭酒也是子啊一旁给蓟州的士子们喊话,并且压上了自己的士林清誉。
而陈昂的承诺和裴祭酒的人格担保之下,汹涌的民意这才被平息。
此刻宋府之内一片狼藉,草木摧折,器物散乱,灵堂的白幡被扯得七零八落,香烛供桌翻倒。
唯有宋玉那口阴森的棺材还在灵堂中央。
宋濂一脸苍白的坐在棺材前的台阶之上,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神之中更是一片如死一般的沉寂。
直到陈昂缓步走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方才闪过一丝的波动。
看着宋濂这幅模样,陈昂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但是万千话语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宋濂你身为朝廷命官,饱读圣贤之书,竟然做出此等人神共愤,自绝于天下之事,更是险些激起民变,酿成蓟州大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濂闻言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丝的冷笑。
“成王败寇而已,陈大人又何必假惺惺的,我宋家输了,我宋濂认了!”
见宋濂依旧是执迷不悟,陈昂长叹一口气道。
“非是成王败寇,而是你亲手葬送了宋家的清誉,葬送了你的前途,也葬送了你儿子最后一丝的体面!事已至此,你等着朝廷的发落吧。”
临走之时,陈昂看了宋濂一眼,而后道。
“你好自为之吧。”
曾经门庭若市的宋府,而今彻底成为人人喊打的鬼蜮。
就在陈昂带人离开后不久,宋府之内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踩在折断的树木之上发出一阵的脆响。
宋濂闻声缓缓的抬起头望去,当他看清楚来人之时,他死灰的双眼之中陡然爆发出愤恨的光芒!
来者不是别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许阳!
“你来了。”
宋濂的声音沙哑干涩,但是却异常的平静。
“你是来看我宋濂的笑话?欣赏你的杰作!”
许阳的脚步在距离宋濂不远处停下,他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一切,与三天前并无区别,但有好似有天壤之别。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场景吧。”
宋濂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眼神死死的盯着许阳,好似地狱之中的恶鬼一般。
“我宋家三代人的基业,今日一朝尽丧。”
“我宋濂也是要遗臭万年,身败名裂。许阳你赢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许阳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波动,更没有丝毫的喜悦,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赢家。
宋家是这样,而他许阳也是这样。
“毁了宋家的人,从来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