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说了，工资是不够高点，可能刚进去就2000吧，外加四金一险，做五休二，年假5天。”
“还可以啊，”王哲浩耸耸肩，这价开得也跟那些证券公司差不多了，何况它还没有业务的压力，“你怎么不去？”
“如果他公司要开发幼儿版游戏，我是可以尝试的。”
王哲浩点点头，说道：“那要不，你帮我一忙，把我简历递交过去吧？”
“没问题。”赵宇航从他桌上拿了简历，“我知道，这找不到工作是挺有压力的，这样吧，如果我朋友那边搞定了，你就跟烨子说说呗，都好了三年了，干嘛要分手呢？”
王哲浩淡淡一笑，“有那么多中文系、新闻系毕业的都还找工作呢，这种文案工作哪有那么好搞定？更何况就算应聘上了，2000块工资恐怕也难入烨子老爸的法眼。”
“你最近还有没有见过那个法西斯？”
“没，自从大三时候去过她家之后我就再没去过。”王哲浩想到那一次见面，眼睛里涌起一种很无奈的情感。
“可听说她妈妈挺喜欢你的。”
“有什么用呢？他们家都她爸说了算，她爸铁了心不喜欢我这样的，我本来还想找份好工作让她爸改变对我的看法呢，现在也泡了汤了。”
赵宇航不禁陪着他叹了口气。
“你呢？和小清怎么样？”
“上次跑北京找她，不把钱包和手机什么都丢了么？这几天光忙着补办证件去了，KP那面试又撑着。”赵宇航叹气道，“我都没问小清了，不知道她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见过她上司了？”
“我倒没直接见着，小清说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还真信任她啊！”
“小清从不会跟我撒谎。”
王哲浩微微一笑。
“干嘛笑得这么暧昧？”
“没什么，我羡慕你。”
“羡慕什么？”
“呵，不知道浩然那小子在深圳混得怎么样了？”王哲浩转过话题。
“估计滋润着呢，你看，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回来。”
“他就是有这种能力，到哪儿都混得不错，其实出国也挺适合他的。”
“他不喜欢洋妞，喜欢国产的嘛。”
“我倒希望他能定下来，你不觉得他安定下来，会跟烨子是很好的一对吗？”
“你不是还介意吧？”
“不是，是真心的。”王哲浩微微一笑，可是眼睛里却再次闪现出空荡荡的神采，突然离别了一段感情，那种无以言喻的寂寞，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填充的。但是现在的他对自己很失望，他已经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自己能给别人前途。
“咕咕”王哲浩肚子叫了起来。
“走吧，下楼吃饭去。”
“我想再睡会儿。”王哲浩翻了个身，又躺下去了。
“以后进棺材了有你好睡的，现在给我起来成不？”赵宇航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正闹的时候，王哲浩放在台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赵宇航顺手就把它拿了过来，他一看是“边潇然”的名字，眼睛就差点暴出来了，心说这个兄弟还真是闷骚的始祖，他嘴角扬起，邪邪地笑道： “还说和边潇然没干系？”
王哲浩一把抢过手机，狠狠地瞪了赵宇航一眼，“谁跟你一样思想那么龌龊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手机。
“哲浩，我听人推荐一活，是会计事务所的，虽然挺小的，跟四大比不了，月薪也就头两千左右，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你呢？去吗？”
“别了，人家的要求是要会计职业资格证的，我记得你不考过一张吗？所以就跟人家推荐你了，我把你情况跟人家说了，人对你还挺感兴趣的，说不准过两天就会联系你，所以我现在先跟你说声，免得你到时没准备。”
“潇然……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是瘸了腿而且也没这方面证书，保不准我就先把这机会拿来了，我想这总比什么证券公司的强，好歹也是有点专业技能的，你先看着呗，如果有更好机会就跳槽吧。”
王哲浩感觉到了边潇然对他的好，但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该接受这份好，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尤其是女人的。
“潇然，谢谢你。”
“谢什么？是朋友的就别这么说啊。”
王哲浩觉得他还有些话想跟边潇然说，包括她曾经说过她暗恋过自己，包括昨晚那个一时冲动的吻，也包括他们各自复杂的处境，但是当着赵宇航这些话都是不方便说的，于是他说道：“你晚上方便吗？要不我带饭去你那儿吧！”
“好啊，反正我也懒得跳着开门去要外卖了，你就顺手帮我带上这么一份呗。”
“恩，那么好吧，再见。”
“再见。”
王哲浩刚挂了电话，就看见赵宇航在那儿特不要脸地“啧啧啧”说道：“哟，你晚上方便吗？要不我带饭去你那儿吧？——你小子还真是闷骚得不行啊，我还以为你跟颜烨子分手是颜烨子跟杜浩然旧情复燃了，看来是你跟边潇然有一腿啊！”
王哲浩把他扑倒，拿被子闷住他的头，“别胡说八道啊，人边潇然男朋友是钟凯，别把我和她扯一块啊。”
赵宇航挣扎着起身，“钟凯？你别开玩笑了。谁看不出来边潇然压根不喜欢他啊，我倒是觉得她看你的眼光跟看其他男生不一样，你不记得杜浩然追她那会儿，她那一脸寒霜的样儿？她什么时候跟人好得给人介绍工作，又不避讳让你去她那儿啊？反正你跟颜烨子也分手了，你就跟我透露一句呗，你和边潇然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哲浩懒跟他扯，起床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对镜照着的时候，觉得挺空落落的，他想是因为没有颜烨子在身边的缘故。
“本来我还想来安慰你几句的，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感情富余啊，得，我也什么都不说了，就祝你和边潇然在一起奸情发展顺利吧。”
王哲浩回过神看着赵宇航，“宇航，我也不求你相信我什么了，就跟你说一句，你别把这话到处说去，我不想钟凯和颜烨子那头有什么误会。”
赵宇航看他一脸认真的，也就把自己调侃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去。
“宇航，好好关心你自个儿的事吧，”王哲浩特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爱小清，就该给她一个明晰的未来，不要空许诺言啊！”
赵宇航苦着脸地说道：“不是说着你么，干嘛又扯到我啊？”
王哲浩微微一笑，“因为我已经失去颜烨子了啊，我不想再看到你失去吴小清。”他边说着边拉着赵宇航出去，并锁上了门。
赵宇航看着他眸子里流露出的忧愁，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是还喜欢颜烨子啊？”
王哲浩只是微微地笑着，没有再说话。
王哲浩和赵宇航下了楼就兵分两路了，他坐着公交车往边潇然住的那个地方奔去。
赵宇航看着王哲浩远去的身影，凭良心说，他相信王哲浩所说他和边潇然没有越轨的关系的话，因为他知道这个兄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看着王哲浩和颜烨子，觉得这就是他和吴小清的结局的预演似的，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他想着，他该打电话催催吴小清了，不知道她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王哲浩上次送边潇然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好好看看她家周围有什么店，本来想在她楼下买点什么外卖的，结果除了一特鲜明的KFC就一无所获了，尽管他对油炸食品毫无兴趣，也只好硬着头皮买了个全家桶抱上去了。
边潇然开门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只是看着他手里的全家桶的时候叹了口气，“又是KFC啊？”
“不好意思。”王哲浩有些赧然，“我在你家楼下没看到什么店。”
“没事，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好，反正全家桶我也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得了。”
王哲浩正有此意，于是就不客气地拿了个鸡大腿啃了起来，许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他觉得这鸡腿还真是香。
“真丑恶啊，”边潇然丢他一张餐巾纸，“王哲浩同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吃相是那么恶俗的啊？上回在意大利餐厅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原来你生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颜烨子跟你三年怎么受得了啊？”
听她提到颜烨子，王哲浩脸色微微一黯，他继续啃着鸡腿，没有说话。
“丢我一翅膀。”边潇然在沙发上颐指气使。
王哲浩就拿了个鸡翅膀给她。
“真香啊，”边潇然闻了闻，说道，“我家那儿就开了一家KFC，还是我初中那会儿开的，记得我小时候对它可真是馋啊，整天缠着我爸给我买，那会儿我爸妈都下岗了，哪儿有钱给我买这个啊，所以我每天都只能上下课的时候在那玻璃窗外看看，有一回，还是一叔叔看我可怜了，递我两翅膀。”
“你吃了？”王哲浩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那些往事，但是他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觉得当边潇然提起她的童年时，他总有十足的亲切感。
“当然没有，我妈小时候就教育我呢，潇然啊，你长得漂亮，所以总会有坏男人不怀好意地接近你，所以他们给你的东西你别接，他们对你的好你别受，因为那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哲浩默然，他觉得边潇然话中有话。
“到了上海呢，我最开心的就是这里有好多KFC，大一上半学期我在KFC打工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经常可以吃到那里的东西，那会儿我整整胖了八斤呢！”
“你打工？”王哲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奇怪吧？是啊，我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我在打工呢，所以我都藏着掖着，每天把自己装得跟千金小姐似的在校园里走着，不过我知道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不是这么装着的，她们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气势，就跟颜烨子一样。”边潇然眼睛里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王哲浩听到她再次提到颜烨子，不禁心一痛。
“哲浩，其实我跟那些俗气的女孩儿没什么区别，我也想要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带出去有面子，不高兴还能他们当信用卡刷，可是他们一追我，我就特别害怕，我想起我妈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想他们一旦得到了我，就会不珍惜我的，所以我得找个让我特别放心的，一个我能控制的。”
“你说钟凯？”
边潇然说话间已经啃光了鸡翅膀，她吃得很优雅但吃得很快，就好像随时处在一个饥饿状态似的，王哲浩看着她吃的样子，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怜惜。
“哲浩，我说过我真的暗恋过你哦，因为你那么帅又那么有才能，你不知道我在学校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不过也许你不相信，我这人也很自卑的，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只能特幼稚地用找茬的方式让你注意我，”边潇然微微一笑，“不过事实证明我的确很不成熟，我用这种办法只会让我们越离越远，我看着你跟颜烨子在一起的时候心真是痛啊，你不知道，我是那么那么地羡慕她，我想她一定是上天的宠儿，她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现在她又能轻而易举地获取你的爱。”
“潇然。”听她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着她对他的爱，王哲浩觉得很感动，但也蕴含痛苦，为着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残忍。
“这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我本来已经死水的心又活了，你对我比大学那会儿好多了，我忍不住幻想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再在一起，我因为自己的心猿意马，却故意找茬跟钟凯吵架，哲浩，你看，我就是这么坏一个女人啊。”
“你不是……”王哲浩的眼泪掉在手背上。
边潇然却还在笑，只是谁也说不清这笑比哭是不是更痛苦些，她继续说道：“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人这辈子，有很多很多欲望，但是我们不能太贪心，我们必须知道什么是对我们最重要的。对我来说，我必须要让自己奋斗出来，我必须要让我的父母有更好的生活。而这一切，是钟凯能给我的。虽然我也想离开他自己奋斗，不过你看，我是不成功的。我想，老天让我摔断腿，就是警告我，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不能什么都要。哲浩，我想，我真的是爱你的，爱你和我一样的出身，爱你不懈的奋斗精神，爱你对爱情的专一，但是，我知道，我只能和钟凯在一起，那对我来说，才是最有意义的事儿。”
“潇然……”王哲浩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边潇然的这番表白，而是为了他和她，在这生活中太多的无奈，他们都是孩子，带着棱角的孩子，却都被生活的风霜磨砺着，直到磨砺到没有了棱角，他们也许就真正地长大了，却也苍老了。
“哭什么呢？”边潇然依旧笑着，“你看，这不刚好有个会计的活儿么？你去看看，合适就上岗吧。你是男人，所以就不能和颜烨子的感情里没有经济的独立权。我是女人，大不了依赖着钟凯过活，反正他家也能安排，你说是吧？”
“你接下来打算这么办呢？”王哲浩忍住哭泣的想法，他努力平静地问。
“等拆石膏吧，我打算去考公务员吧，反正也准备着呢，再说钟凯他父亲那边也有关系。”
“潇然，我们还是朋友吗？”
“怎么不是呢？你可能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了，我就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找个时间出来，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说些体己的话。哲浩，我敢说，你的那帮朋友，都不会有我这么了解你。”
“是啊，生活环境的不同，注定了我和他们的不同。可是，潇然，我们却是一样的。”
边潇然微微一笑，“我感激你这么说，你终于不把我当成傍大款的妞了。上次在意大利餐厅，我还跟你辩论，说我和钟凯在一起和你和颜烨子在一起是一样的。不过我现在不得不说，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真的相爱。我很羡慕你，也很羡慕颜烨子。哲浩，如果你不介意，我更想把你看成另外一个我，看着你在这个城市里好好奋斗着，我觉得就跟自己也有一份似的，我觉得那很快乐。”
恍惚间，王哲浩记起赵宇航也说过相似的话，他和杜浩然也看着自己，希望自己的奋斗里也有他们的一份，他的内心涌过剧烈的感动，为了这些对他无私帮助着的朋友，他由衷地说道：“谢谢你，潇然。”
边潇然也笑了，她曾经无数次梦想过和王哲浩在一起的场景，而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样安静地坐着，说说话，谈谈心，也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