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亮眼中充满了希望,他冲过来紧紧抓住凡缺:“快告诉我,那位女仙现在人在何处。”
凡缺奋力挣脱开他手掌的禁锢,找了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就算我把他找出来,你确定她真的会帮你救儿子吗?天道循环,无论是谁都不可逆转。凡事逆天而行之,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位女仙又怎会舍弃自己的大好仙途来救你儿子呢?”
凡缺这一番瞎扯,完全是为了让他打消复活的念头。在这个仙侠的世界里,连神仙都是真实的,那恐怕魂魄这个设定也是存在的。他儿子已经死去多日,魂魄肯定早就被黑白无常勾走,说不定连孟婆汤都喝了,怎么可能还救得回来。
哪知林海亮丝毫也不放弃:“人类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那我为何不能逆天?”
凡缺现在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过什么修真小说,不然为何这句在修仙小说中,登场频率如此高的一句话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小人物身上?
“那只是你一己之见罢了,你怎么知道人类修仙就是逆天而行?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有寿命的,神仙也不例外,天庭也需要补充新的修仙者来维持天庭的存在与运转。所以天道肯定默许人类可以修仙,不然这些修仙者如何能活到现在?”
林海亮被凡缺这一套理论整的有些绕不出来,最后干脆就不绕了:“我才不管修仙逆不逆天,你现在马上把那个女仙给我叫出来,然后我就放你走,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凡缺摇摇头,这个林海亮怎么如此执迷不悟,看来她只能说出事实了:“我不是说了吗,无论谁都不能逆天而行,神仙也是有寿命的,那位女仙早就死了,都死了有一千多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海亮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她已经死了?”
“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那只兔妖也和你一样想办法复活他的主人,但是一千多年了都没有找到办法,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不可能,不可能,”林海亮神色恍惚,开始胡言乱语,“神仙一定有办法的。你还知道什么神仙,快说出来,快!”
“我哪里认识神仙,我要是认识早都让他带着我上天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人死不能复生,早日让他入土为安吧。”
林海亮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可以复活,但是没想到终究还是成了泡影。
他苦笑道:“儿子,我真没用,我没有保护好你娘,也没有保护好你。你死的时候才二十岁,连媳妇都还没娶,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去。”
他爹这是要陪着他儿子一起走吗?凡缺心想。
哪知林海亮缓步朝她走来,眼神已经没有了焦距,脸上却带着那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祥笑容:“乖孩子,到这边来,我为你找了一位好夫婿,那就是我儿子。他能文能武,英姿逼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凡缺听着他说的话,面部的肌肉都开始自己抖动起来。这人是疯了吗?你儿子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拉我陪葬,又不是我害死他的!
林海亮失去了理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凡缺赶紧开启隐身朝洞口冲去,却没想到此时林海亮还能使出法术,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你这个小女娃怎么一点都不懂礼貌,见了公公要下跪行礼,像你这样疯疯癫癫的跑来跑去,成何体统。”
实力的差距让凡缺绝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开启隐身状态的她还能被人一把就抓回去,难道法修真的有那么强吗?
林海亮拎着她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另一只手使出法术,打开了冰棺周围的屏障,然后开棺,扔凡缺,再把棺材闭上,一气呵成。
“爹已经为你们两个挑选了良辰吉日,就在今晚,虽说大婚之前男女不能见面,但是爹还是想让你们两个先培养培养感情。你们两人先认识认识,爹去为你们准备婚礼。”原来他要凡缺的生辰八字就是要做这个。
身边躺着一个死人,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偏偏这个棺材被外面的屏障包裹的死死的,凡缺还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棺材里面空间狭小,又有一个死人,这其中的空气撑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活活憋死。
这时她无比懊恼,刚才要是跑了就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呀,活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了,她必须赶紧找到一个理由,让林海亮放她出来。
小明尝试过之后,发现自己也打不开这个棺材,他开始尝试像之前那样将法术转变为法力吸收,但是这个过程太长,凡缺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他只能给凡缺周身也加上了一道屏障,隔绝旁边那个尸体的味道和感觉,让凡缺不要那么难受。
“喂,你快回来,你这样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你儿子还是回不来。”
林海亮听了无动于衷,还是行尸走肉一般朝洞口走去。
“难道你不想给你儿子报仇吗?”
这回他倒是说了一句话:“报仇?呵,你让我去对付那个妖怪?”他使劲摇头,继续朝外走去。
“哎,你别走啊。”凡缺真是黔驴技穷了,她最头疼这种执念深的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一意孤行。
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潜力都是巨大的。凡缺背靠棺材底,双手双脚使劲推着棺材盖,费了老大的力气,还是一无所获的时候,转身看见了旁边的尸体。
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最宝贝的东西就躺在我旁边!
“我告诉你,你现在立马给我停下,不然我就把你儿子的尸体撕成碎片!”
一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林海亮就慌了。他赶紧撤掉屏障,打开棺材,就看见凡缺艰难的从棺材里爬起来,一手挟持着他儿子尸体,另一手放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让他的脑袋和身体分家。
这时他的眼睛总算有了焦距,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凡缺:“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把我儿子放下……”
凡缺哪里会和他妥协:“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就奇了怪了,他都已经死成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一个大男人大好的时光,不去修炼,不去保家卫国,反而藏在这么一个冰窖里面,守着儿子的尸体过日子,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林海亮声嘶力竭,老泪纵横,就差给凡缺跪下了:“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从小就没了娘,我一人将他辛辛苦苦的拉扯大,还没有享受过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他就去了。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只是想留我儿子一个全尸。”
“但是,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你把我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强行让我给你儿子陪葬,我又犯什么错?”
林海亮眼神扑朔迷离,仿佛要把凡缺看得透彻:“你敢保证以后我儿子的死真的没有关系吗?他难道不就是被你认识的那个妖怪杀死的吗?”
他这么一说,凡缺还真没有办法否认她与妖梦没有关系,所以只能转移关键点。
“那只妖怪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你们气势汹汹的冲进人家的山谷,要抢人家的药材,难道他就不能保护一下自己生存的家园?”
“但是他杀死了我林家二十多口人!”林海亮大喊,“除了长老和我,还有差点死掉的林俏俏,其他的人全都死了!难道他就不怕遭天谴吗?”
又是这个杀人的梗,他就不能有点新意吗?林俏俏也这么说,他也这么说。当时,明明林家的人还没有死几个,就被人救走了。难道他们都是瞎子吗?
“你不要胡说,那是那只兔妖杀死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人,要是多了一人,我就跪下来给你赔罪!当时你们所有人都被一个神秘人救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仔细想想,兔妖杀死你们所有人,为什么不想你和林长老一起杀死,以绝后患,反而还要留下你们两人?”
“谁知道他有什么怪癖!”林海亮此时已经变得癫狂,他眼中只有他儿子的尸体,再也融不进别的东西。
而凡缺这边还在努力的劝说:“再退一步,就算他有意放你们两个走,那你们又是怎么带走那二十多具尸体的?你们一次最多只能搬走两人,马车停在山脚下,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搬二十多趟。”
“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他杀的!”林海亮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他不再向凡缺苦苦哀求,而是使出自己浑身的法术朝凡缺打去。
还好他现在施法精准度不高,不然在这样恐怖的法术之下,凡缺早就变成飞灰,魂飞魄散了。
“我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凡缺握着他儿子尸体的脖子,突然感到有一丝异样,不对,这尸体上的抓痕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你快住手,我可以保证你儿子绝对不是他杀的!我有证据!你要是想让你儿子白白就这么死了,那你就继续吧。”
凡缺在赌,赌他会不会从崩溃的边缘回来。
林海亮终于放下了他施法的手。
凡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