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剧烈震动,活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于小海的血瞳中,初代龙巢的光点凝聚成剑,指向山体的“命门“——那是位于主峰之巅的千年雪冠。林七月握紧他的手,两人同时跃出地宫,青铜剑与镇魂鼎同时斩向雪冠。
当剑光触及雪冠的刹那,长白山巅降下甘霖,活山的呼吸逐渐平息。地脉虬螭失去宿主,纷纷化作碎石坠落。于小海望着怀中的婚戒,发现戒面内侧刻着“生同衾,死同穴“的字样,正是陈九爷与初代龙巢的誓言。
吴老狗蹒跚着走来,手中握着从活山心脏取出的水晶碎片,碎片中映着云深观的位置。林七月的青铜剑突然发出清鸣,剑身上的卦象竟拼成“归墟在即,龙渊将启“八字。
长白山暗河的冰水中,于小海的鳞片泛着幽蓝光芒,映出林七月异常平静的侧脸。她手中的青铜剑不再震颤,反而温顺地贴着掌心,剑身上的卦象竟在缓慢逆转。吴老狗的寻龙尺指向暗河尽头的漩涡,尺端玛瑙渗出的血珠,在冰面画出莲花开合的轨迹。
“她被教主的鳞片侵蚀了。”吴老狗的声音沙哑,“鳞片里藏着虬龙的执念,会让人逐渐忘记自己是谁。”他掏出陈九爷的婚戒,戒面莲花纹路与林七月眼尾的剑纹产生共鸣,“当年初代龙巢用剑意封印教主,现在这股力量正在被反噬。”
于小海握紧林七月的手,却发现她的体温低得惊人,指尖已长出与教主相似的鳞片。血瞳中闪过无数画面:林七月在镜宫微笑着戴上莲花面具,手持青铜镜走向祭坛;又或是在云深观抱着冰晶棺痛哭,泪水化作菌丝缠绕全身。
“七月,醒醒!”他的龙气涌入她体内,却激起剧烈排斥。林七月突然睁眼,第三只眼在眉心缓缓睁开,瞳孔里映出归墟的景象——那里的天空倒立着,海水在云端流淌,初代龙巢的骸骨化作桥梁,连接着现实与虚幻。
“于小海,你看。”她的声音带着教主的沙哑,“归墟的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只要你愿意献祭自己,我们就能成为新世界的神。”她抬手轻挥,暗河之水竟凝结成莲花台阶,每级台阶上都刻着历代龙巢的献祭场景。
吴老狗突然将婚戒按在于小海掌心:“用龙气激活它!初代龙巢说过,这是唯一能唤醒她的东西。”戒指触碰到鳞片的瞬间,于小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陈九爷在雪夜为初代龙巢戴上戒指,两人身后的长白山正在下第一场雪,而远处的归墟,还是片平静的海域。
“生同衾,死同穴。”于小海轻声念出戒面刻字。林七月的第三只眼突然颤抖,剑纹与莲花纹路在她脸上交织,仿佛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暗河深处传来虬龙的低吟,归墟的漩涡中,无数光点正在汇聚成初代龙巢的虚影。
“于小海,带七月离开。”虚影的声音混着海浪声,“教主的目标是让虬龙借她的身体重生,只有毁掉归墟的核心,才能阻止这一切。”虚影消散前,扔出柄刻着“云深”的钥匙,钥匙落地的瞬间,莲花台阶开始崩塌。
林七月的第三只眼终于闭合,她看着于小海掌心的婚戒,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我刚才...感觉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于小海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鳞片与她的剑纹摩擦出金光,竟将她指尖的鳞片逐一震碎。
吴老狗的寻龙尺突然指向漩涡中心:“生门在那里!但进去后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于小海点头,握紧林七月的手,两人踏上即将崩塌的莲花台阶。身后,长白山的活山再次发出沉闷的心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阴火在洞顶幽绿的石壁上跳跃,将众人投在石壁上的影子晃得支离破碎。吴老狗手中的黑狗血还在陶罐里晃荡,那股腥气混着洞底腐叶的霉味,直往白素衣的鼻腔里钻。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杏黄旗,却见吴老狗已经踉跄着将陶罐倾在那尊刻满龟甲纹路的青铜鼎上。
“住手!”白素衣的惊喝被鼎中腾起的黑烟撕得粉碎。那鼎正是先天八卦炼魂鼎的坤土位,黑狗血浇在鼎中戊土符文上的瞬间,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离他们三丈远的石壁上,蛛网状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碎石簌簌掉落,露出石壁后深不见底的裂隙。
“是地陷!”张九爷的铁烟杆磕在石壁上,火星溅在他满是皱纹的眼角,“先天八卦鼎,八足镇八方,坤土属土,该用金石之物镇压,你拿黑狗血坏了五行生克——”老人的怒骂被更剧烈的震动打断,离火鼎中突然窜起三尺高的青色火焰,那本该属火的鼎中此刻却翻涌着冰晶,正是三日前他们按卦象放入的玄冰。
白素衣咬破食指,指尖血珠落在掌心的符纸上,朱砂笔勾勒的“天蓬”二字突然泛起红光。她凌空甩出符纸,那符竟像被无形之手托着,直直贴在中央鼎炉之上。刹那间,鼎中翻涌的黑雾凝结成冰,八只鼎足上的符文也随之暗淡下来。
“快退到乾位!”她抓起腰间的八卦镜,镜面上二十八星宿图泛着微光,“先天八卦变后天,乾位属金,可镇土煞!”话音未落,洞顶突然塌下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正砸在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吴老狗脸色惨白,踉跄着被张九爷拽到石壁凹陷处,手中的罗盘却不慎掉在地上,指针发疯似的狂转。
就在这时,洞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那是七个并排而立的青铜培养舱,此刻最中间的舱体已经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舱中浸泡的少年缓缓抬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右眼睁开时,竟露出一枚金黄底色、瞳孔呈竖线的龙瞳。那纹路与三天前他们在龙巢深处见到的石龙眼一模一样,只是此刻在舱中荧光的映照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于小海?”陈玉楼握紧手中的洛阳铲,铲头的铜环发出细碎的响声。三天前他们在墓室耳室发现这个泡在绿色液体中的少年,胸口的胎记与失踪的于小海分毫不差。当时吴老狗说这是古墓主人用来“借尸还魂”的替身,却不想此刻这克隆体突然苏醒。
克隆体的手指抠进破裂的玻璃,指甲缝里渗出黑血。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胸口本该是胎记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鳞片般的纹路。白素衣突然想起师门古籍中的记载——“龙生九子,囚牛好音,睚眦好杀,其血可化鳞,其睛可窥阴阳”。
“小心!”张九爷的铁烟杆扫过陈玉楼腰间,将他扫向一旁。方才站立的地方,此刻插着半截青铜剑,正是克隆体随手掷出的舱中支架。那少年已经爬出培养舱,赤脚踩在碎玻璃上,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右眼龙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金光。
白素衣手腕翻转,八卦镜射出一道白光,正照在克隆体胸前。奇怪的是,本该驱邪的镜光却在触及他皮肤时激起一阵青烟,那鳞片纹路反而更加清晰。她这才注意到,克隆体颈间挂着一枚青铜符,上面刻着的正是墓中主棺里的“九龙拉棺”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