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陆归宁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奈,她自以为发明了很厉害的打仗方法,可实际上,这个方法实施起来并不那么顺畅,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挑来一旦水哗啦的从墙头倒下去,作用肯定是有的,但是……
唉,她也是一时忘了,这个时代连自来水都没有,她以为最廉价的东西,其实却是最花费力气的。
一小队人从前头走来,领头的正是杜弓梓,原来,又有新的伤病出现了。
他已经可以说是形象全无了,脸上,身上全是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不过看他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受什么伤。
只是往日那个纨绔公子再也不见了,此时只有一个忧国忧民怀揣热血的公子。狼狈却又容光焕发,比他任何时候都要帅气一百倍!
“杜弓梓!”陆归宁连忙招手大叫。
杜弓梓没想到那个他交代了一百次好好躲着不要出来的姑娘又出现在他面前,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你又出来做什么?伤患都处理好了吗?我早该知道你不是会认真做事的人,一切就是图个新鲜,可你玩闹也该分个时候,现在随时可能会死人你知道吗?赶紧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还有你,寒寂,我早就说过,如果你没能力保护她就把她交给我,我将她锁在屋子里,派十个人守着她看她还怎么出来晃!”
陆归宁和寒寂对望一眼,显得十分的无辜。
“还挡在前边做什么?没看到有伤员吗?还不赶紧跟我回去!”杜弓梓真不愧是县令大人的侄子,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可发火的时候,王霸之气也是十分了得的。
陆归宁无奈的解释道:“里面已经安排好了,六七个大夫和莺歌剧院的姑娘们都在,足够了。”
杜弓梓一愣:“哪儿来的大夫?”
“我找来的呀!”
杜弓梓顿了一下,又道:“既然是你找来的你就应该负责到底,随时在哪儿盯着,否则出了事怎么办?”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就是出来看看,也没做什么呀!安人的箭怎么也不可能飞到这个地方又恰好插在我身上吧?”陆归宁安慰道。
“总之……”
“别总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守住城门,否则让那些人进来,躲哪儿都不管用,你说是吧?”
杜弓梓无话可说,虽然是些歪理,可陆归宁总让她无法反驳。
“别耽搁了,快把他们送过去,我就在这儿等你,我发誓哪儿都不去。”陆归宁道。
杜弓梓无奈的叹气,“那就说好了,千万不能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嗯嗯嗯,快去!”陆归宁挥手。
杜弓梓无可奈何的带着伤患继续走,陆归宁笑眯眯的看着,等他们走得远了,她急忙拉着寒寂:“快走快走,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真等他回来,一会儿咱俩耳朵都要遭殃了。”
两人发足狂奔,跑的气喘吁吁的,真是比城外的战争还激烈些。
陆归宁靠着墙边喘粗气边说道:“真是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啰嗦。”
“因为他关心你啊。”寒寂淡淡的道。
“呃……”关于这一点,陆归宁无话可说。
“你想去做什么?”寒寂又问。
陆归宁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你真的……嗯,那什么……好吧。”寒寂吞吞吐吐的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归宁切了一声,他没说不代表她不知道他的意思,想想倒也怪不得他,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她,毕竟之前的一切都证明她和大安关系匪浅,甚至她爹已经变相的承认了,她此时做的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城门口很乱!哪怕有关隆山的亲兵随时巡逻,可毕竟,民兵比正式官兵还要多,纪律怎么好得起来?
倒是城门口的位置有一对装备整齐,看起来十分森然的队伍把守着,想来也是怕有内奸趁乱想要打开城门。
远远的就能听到哀嚎,这哀嚎声倒不是和大安人厮杀的声音,而是官兵打民兵的声音。
陆归宁忽然觉得她出了一个糟糕的点子,浇水这个效率并不高的方式可害惨了那些民兵,他们一个个脚上湿漉漉的,那是不小心被水淋湿的,头上也湿漉漉的,那是被汗淋湿的。若是动作慢了,骑在马上的官兵便会挥舞着鞭子冲过来,若是出现失误将水洒了,更是被打的惨绝人寰。
陆归宁深深的感觉,城外的敌人还没怎么伤到,自己这边的劳动力倒是要因此损失了一半。
陆归宁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没经历过这些,她只是努力的想帮上忙,可她真的无能为力,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可她不知该怎样去阻止。
在农舍里,她需要对付的只有那两名军医,她可以仗着寒寂的威风打压她们,也可以用莺歌院的钱来另想办法,可是也仅限于此,官兵毕竟是官兵,你凭什么让他们听你的?
再说了,浇水这个方法还是她想出来的,不用鞭子威胁着,谁愿意去做这样又苦又累的活?还没把大安的人冻死,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寒寂,你跟在晋王身边这么久,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陆归宁道。
寒寂眉头紧锁,“我没有带过兵。”
苏阑绎的人何其多,带兵打仗又怎会轮得到他?他不过是帮着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或者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他甚至根本不懂得行军作战,否则的话,他此刻不会这么迷茫,他多少应该能明白一点苏阑绎的动向才是。
“如果城破了会怎样?”
“烧杀抢掠,不外如是。”寒寂道。
“会有援兵来吗?”
寒寂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顿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
两个简单的问题,让气氛更加冰冷了,冷风肆意狂舞,城外的人不好受,城内的人同样不好受,况且他们还要随时保持警惕,怕城外的人冲进来,也怕自己人的鞭子挥舞到他们头上。
“太仓促了,否则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陆归宁道。
“打仗本就是这样,敌人总是捡着你防备最弱的时候进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