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你那画工她们能看的懂我已经念阿弥陀佛了。我再去瞧瞧她们排的怎么样了，不是我说你，非得搞这么麻烦，大家排好了，在兰儿出来的前一天一起表演就是了，非得分成两天来，姐妹们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脚都快跳断了！”暗香低声抱怨。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这舞旷世绝伦，单你自己说好，别人又怎会相信？总要先让一部分人看看这舞的确有新意，再告诉他们更好的还在后头，他们自然就会去宣传了，到时候来看你的人自然就多了！”
“我不管这许多，总之时间紧迫，你要求又这么多，到时候搞砸了可得自己担着。”暗香懒懒的摇着手离开了，她也疲惫得很，研究一种她见都没见过的舞，而传授者自己却是语焉不详，哪怕她是个舞痴也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陆归宁难得休息一会儿，趴在桌子上仔细琢磨着兰儿的词，品了半天什么也没品出来，不由得感叹兰儿的水平果然是太低了，哪怕她没什么鉴赏能力，可读到那些流传千古的诗词的时候还是很有感觉的！
“在我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面前谈这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虽然我很同情你，甚至想帮你，但我们现在是在对立面啊！古人为五斗米折腰，我这个现代人不大瞧得上五斗米，但是再多一斗的话我可能就犹豫了！况且，说不准，等我这边名声大噪的时候，柳娥姐心灰意冷便也就不强迫你出来‘卖’唱了！其实，我还是在帮你……”
陆归宁的心思很复杂，安慰自己都很矛盾，到底，她是被柳娥的善良给吓着了，人性稍稍有些扭曲也怪不得她。所以说，人生还是平淡些好，切勿大喜大悲，心脏受不了，脑子也受不了！
当晚，杜弓梓兴冲冲来找她的时候，她塞给了他一张纸条，令他找人临摹，要十分清秀的女子笔迹，然后……拿去给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去看！
杜弓梓玩世不恭，对文字向来不感兴趣，看都不看揣进兜里，只让她放心。然后便央求她带他去看那些姑娘的排练。
“这玩意关系重大，万万不可马虎，我的后半生可就靠它了！你给我现在就走，邀你的好友谈诗作画去！”陆归宁揪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拧。
杜弓梓哀嚎了一声道：“你这女子怎么这么野蛮，我别忘了你这是在求我帮你做事。”
陆归宁脸一沉夺过纸条背过身去，“我不求你，你不愿的话就走吧！我的合约公子也是很清楚的，我不接客，没工夫跟你耽搁。”
“你生气了？我没说不答应啊，要说聚会去哪里能比得上这莺歌院？我这便差人去邀朋友，这下你满意了？”杜弓梓连忙道。
陆归宁转过身不理他。杜弓梓又道：“不过我提醒你，你这作弊的东西叫别人帮你抄，万一露了马脚怎么办？要知道人的嘴巴可不是那么牢靠。”
“那你说怎么办？”
杜弓梓见她没有真生气，这便安心了，“要我说干脆叫暗香亲自来陪着，到时候她直接念出来不就得了？”
“不行，暗香她自己还不知晓，怎么能念得出来！”陆归宁否定。
杜弓梓十分惊讶，“这，这这……”了半天，最终还是道：“好吧，我来想办法。”
陆归宁这才展颜道：“你赶紧去做吧，等这些麻烦事一了，少不得你好处，而且是天大的好处！”
杜弓梓搓着手猥琐的道：“莫不是小宁儿终于想通了要委身于我？终于抱得美人归，本公子还真有些激动呢！”
陆归宁俏脸一黑喝道：“滚！”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话。
不过，杜弓梓的效率还是蛮快的，陆归宁曾偷偷去看过，房间里果然热闹非凡，好些个风流公子对酒当歌，作陪的姑娘自然也不能少，她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不过看这衣着打扮，比那些在大厅里对着兰儿的酸诗酸画大赞666的强多了，就是不知道鉴赏能力怎么样，别都跟杜弓梓一样看见文字就头疼，那可就是对牛弹琴了。
这边差不多了，陆归宁又去看了看姑娘们的排练，有暗香在一个个都积极多了，秉承着陆归宁的要求，把那些扭腰抛媚眼之类故作媚态的动作一概去除，一板一眼的训练着。倒是暗香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大概又再想她那闻所未闻的新舞了吧！
纠正了几个不对的动作，陆归宁又赶去闲着的乐师那边跟他们继续探讨，这个集体舞的音乐还算简单，但几个懵懂茫然的人凑在一起也够他们忙的了，好在兴致高涨，一个个的倒也不抱怨。这还不算什么，暗香那个独舞的难度可就更大了！陆归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遍一遍的试，试到她听上去和从前听的差不多的声音便算合格，这任务量可不轻！
乐师们轮番上阵，陆归宁却是起早贪黑，睡觉的时间都挤出来了，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全靠此举了，大意不得！
当真是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陆归宁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恨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逼良为娼也就罢了，好歹多给她点时间啊！
这院子里的人就这点好处，不矫情，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人在活动，训练也便一样，有空闲的人就都会主动出来练习，或许是想崭露头角惹人注意，或许只是站队站的坚定，无条件的支持华娘，又或许，被暗香选中的，这几日便可以暂时不用接客？
到底，这种事若能逃避，谁都是不肯做的！只是她们知道，想活命就得听话。
人这一生有很多条路，可有些路，一旦踏进去就在没有回头路了！陆归宁很清楚，她们站在华娘这边，并非如浮花等人所说的贱骨头，而是，哪怕她们离开了这里，她们终究洗不白了，这风尘的出生会尾随着她们一生！她们不在对爱情抱有幻想，不在对未来抱有幻想，她们也已经习惯了也麻木了，在这里起码不会饿肚子，她们害怕了那人命如草芥的尘世。
陆归宁昼夜不分，又算不清时辰，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太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忙各种事物，这不，她看着众姑娘练舞，练着练着她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纷乱吵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询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暗香一脸担忧的道：“那宋然也不知是听何人胡说八道，说我做了一首好词，求着我让他谱曲传唱，我大字不识几个，哪里会做什么词？打发他走他却说愿意无条件的回莺歌院，只要我答应让他谱曲并保证一定不会辱没了这词。”
陆归宁一听便明了，心头暗暗笑道：你自然不会做，不过有我帮你作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