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筠摇摇头道:“你看你我二人现在不是无碍吗?”
安澜似乎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初筠,嗤笑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心善吗?连这般深仇大恨都能像是忘个一干二净。”
初筠摇摇头不再试图说服她,只是云侧妃道:“王爷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异议,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
初筠道:“只是不忍心一条生命就此失去罢了。”
云侧妃笑道:“呵,不需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左逸云道:“你是在用什么口气说话?”
云侧妃道:“王爷,我现在还是你的侧妃,位份自是在她之上的,难道连这个都不能说了?”
左逸云甩袖道:“你连命都保不保得住还有的说呢,竟然还在这里如此放肆!”
何谓心凉,云侧妃总算尝到了这个味道,即使三年来日日伤心难过,她还能骗自己一个活人怎么能争得过死人呢,可是呢,就是有人争得过的,所有不是活人死人的问题啊,而是王爷的心的问题。
云侧妃有时候在想,若是死的是她呢,那王爷是不是现在还把她挂在心上?
百里奚突然问道:“云侧妃,草民有一事很是疑惑,可能请云侧妃为草民解惑?”
云侧妃眼泪流了满脸,她悲惨道:“百里兄长,在这个时候你何必要来戳我的心呢?你竟是不愿称我为妹妹了吗?”
百里奚叹了一口气道:“不是草民不愿,而是草民心寒。”
云侧妃就这泪流满面的姿态冷笑道:“心寒什么?无非是之前初筠悄无声息中毒罢了。”
她这样子的笑容,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害怕。
百里奚不悦的皱着眉头,云侧妃道:“无非就日常起居罢了,呵呵,我若是真心想杀她还能让你们现在站在这里?我无非是想和这位初大夫说些话罢了。”
左逸云怒道:“你要说什么话,非要用这样的手段?!”
云侧妃笑道:“我得让她印象深刻啊,好好看看我这个前辈是怎么离开的。”
初筠在她的目光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云侧妃嗤笑道:“这个蠢货在之前是怎么中毒的?她的喝茶用的水,洗脸洗脚用的水,吃食用的水,皆是我用药泡的,你说她怎么会中毒?算日子已经是差不多了,我便把那些浸了药的水让人全部处理了,毕竟我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活着才能更痛苦。那包糖就是为了让你们来这里罢了,你们可真是慢,竟然还平白让我等了这么久。”
左逸云听完之后竟然笑了一声,道:“念云侧妃往日对王府劳心劳力,特免其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令下去,云侧妃从今日开始禁足!给我好好照顾着,直到她老死!”
云侧妃这时才变了脸色,她道:“为何不杀了我?”
左逸云笑着,只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角,他轻声道:“不是你说的吗?只有活着才能更痛苦。”
云侧妃笑道:“寻死还不容易,王爷你管得了再多,也管不了我自己寻死!”
左逸云笑道:“你尽管自杀,信不信本王废掉你的手脚,割掉你的舌头?将你做成人彘?”
云侧妃捂着嘴道:“王爷你怎么能?”
左逸云附身对她笑道:“你万万不该动本王的女人,你尽管自杀,就怕你死不掉,活着受罪!”
左逸云特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只有云侧妃一个人能够听见,众人就只知道,不知道左逸云对她说了什么话,她竟然平静下来了,可真是神奇。
安澜问百里奚道:“百里兄长,兄长和那个女人说什么了?”
百里奚看着安澜笑得天真,心中也是一颤,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出来,这个小姑娘看来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的天真。百里奚摇摇头道:“不知。”
左逸云直起身子来之后,云侧妃自己白着脸走进来房间里,缓缓合上了门,把所有的事情都关在了门外。初筠看着云侧妃瘦弱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安澜惊呼道:“初大夫,你怎么哭了?”
初筠这才像是缓过神来似的,手指揩了脸上的泪珠,愣愣站在原地,她怎么会如此伤心?云侧妃想要害她,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想要的,旁人还能做些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哭呢,这个身体并不是“初筠”的啊……
也许是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海里驻扎的太深了吧,这才影响到自己现在的心情。
左逸云双手禁锢住初筠的肩膀,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哭?这是她所求的,本王只是随了她的心意罢了!”
初筠直视他,眼泪依旧缓缓滑落,她道:“你也知道,她为何会所求这些?不过是我们逼得罢了。”我终究还是拆散了你们,你们才是一对,我只是平白出现的一只孤魂野鬼罢了。
“你在想什么?”左逸云直勾勾的盯着她道:“这些都与你无关,你是最无辜的,你知道吗?是她是本王,害死了你!你可知……”
“云泽!”百里奚看他已是有些慌乱了,赶紧制止他,防止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云泽,你看看你眼前的是初大夫不是你逝去的王妃!”
人多眼杂,怎么能在这里说?若是被有心人捅出去了,这个王爷还要不要当了?
左逸云没有停顿接着道:“你可知她逝去让本王有多伤心,本王不希望你也像她一样!”回过神来也是满身汗水,平日里都是瞒的好好的,竟然在这时……可不能这个时候露出了马脚,幸好百里奚提醒的及时,他还没有说出更让人在意的话来。
初筠摇摇头道:“我明白,我现在想回之前住的地方看看,还有百里医馆都好久没去了。”
“本王随你去。”
初筠拒绝了:“我要一个人去,王府少不得王爷,我走了。”初筠话说的很快,就像她现在在跳动的心一样。
左逸云没有再跟着她,他知道初筠现在的心情是怎么乱,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他觉得自己也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了。
初筠出了王府并没有到之前住的地方,或者是百里医馆,反而来到了一个小酒馆。
这是她上辈子,不,上上辈子的习惯了,那时候总会在心情烦闷的时候买些就回到租住的地方,一个人猛灌,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再大睡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摆了好些酒,最烈的酒,水果酿的酒,花朵酿的酒,粮食酿的酒,清水般的酒,她笑了笑,这可以喝个够了。
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路上缓缓驶过,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初筠笑了一下,举起了杯子,一口喝尽。
他们二人竟是还和过去一样呢,当初就羡慕两人的爱情,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在羡慕他们。她又低头灌了一杯酒,轻声道:“那是一切的开始啊。”
过往的记忆清楚的在脑海中,她第一次苦恼自己的记忆怎么会这么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忘记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她越来越像完勇仪之前说过的药了,初筠喃喃道:“都怪完勇仪,若不是他那样说,我心在心里就不会像猫挠的一样了。
“完勇仪?你竟是离开我又找新的相好了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初筠看都没看上去就是一巴掌。
“哎呦哎呦,亏得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初筠已是有些醉了,只是难得思维还是清醒的,她道:“嗤,你竟是能随便出来吗,不怕被仇家寻仇,再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嘴啊,真是得理不饶人。”男人似是无奈在她身旁坐下。
初筠大着舌头撵他:“去去,不要在这里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同桌。”
“呦,”男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似的,笑道:“我的初大大夫竟然也懂得男女之防了吗?”
初筠脸通红,点点头,她喝酒十分容易上头,虽然思想是清晰的,可是身体却醉的一塌糊涂了。忍了半响竟有点想哭,过去那个不知天高地阔的初筠竟然也是知道男女之防了啊。
初筠笑道:“罢罢有何可防的,来陪我喝酒!”
男人听到她这样的话,眼睛里兀得发出光芒来,嘴里差点要流出口水来,他伸手就朝那最烈的酒伸出手去,却见那初筠就像是突然酒醒了一样,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
男人咽了咽口水道:“是你说让我喝的。”
初筠点点头,男人笑着就要去拿酒,又听初筠道:“你只能和这个?”推给他一个小巧的酒瓶子。
男人往里看了看吃惊道:“这也能算是酒?不是清水吗?”
初筠翻了个白眼道:“要不你就别喝了!”
男人把那淡酒搂到胸前,喃喃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差点没把初筠逗笑。
这个男人是她在吉州定居的时候认识的,算是熟悉吧。
“这不就是水吗?”
初筠被他逗得就都快醒来了,没好笑道:“清酒。”
男人撇撇嘴道:“就是水。”
初筠刚想回答却不住意看了一眼周围,这一看可好差点把自己吓得够呛,她道:“都说让你出来的时候带上面纱了,你看这可好,又被人包围了。”
他们身边的桌子竟然都坐满了大姑娘、小女子一样的人,这男人只是穿一件这般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衣服就能得到这样的目光,初筠心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这个男人幸好没有打扮?
男人笑着挑了挑桃花眼道:“怎么了?”
初筠抽搐嘴角道:“你再乱找桃花就自己坐,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受到那么多敌意。”
男子笑着抿了抿杯中酒,那样潇洒肆意的样子让身边的小姐们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初筠瞬间就黑了脸,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喝酒了?
“啧啧,这也能算酒,店家就是会蒙人。”
初筠道:“你这喝惯了烈酒的人怎么能把这清酒放在眼里?”初筠又是一杯下肚。
男人笑弯了眼睛道:“还是你了解我。”
“对啊,”初筠轻声道:“这些日子又偷喝了不少?”
男人顿时把嘴里的就喷出来咳嗽半响才道:“你怎么知道?!”
初筠绷着脸生气道:“哼!刚才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怕是大当家,根本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
男人笑着承认错误:“对不起嘛……你知道我,我少了一顿酒都不行的。”
初筠怒道:“那你当初还让我救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