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余年追着顾行云的脚步远远的就看见顾行云拿着手机站在那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他有些担心他的腰伤，迈着大步追了上来，轻轻的叫了一声。
顾行云好像没听见，他的目光追着福利院的孩子出了大厅。
“哥？”余年又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顾行云转过头，他愣了两秒：“余年，回警局。”
余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太晚了，你还有腰伤，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
“我没事，先回警局。”顾行云重新拿起手机边走边说：“柯南，我要见张育材，马上！”
顾行云边说边按了电梯，大步跨进了电梯，余年追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停车场，顾行云刚要出去，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失去重心，然后稳稳的落在余年宽阔的背上。
余年背着顾行云出了电梯：“哥，你腰还有伤，我背你。”
顾行云慢慢的回过神，他抬起手臂绕过余年的脖颈，将头埋进他的颈侧，他像是释然的轻轻笑了起来：“刚刚都没注意，腰还真疼啊！不过你要是一直这样背着我，就让他一直疼着也没关系。”
余年背着他往车子那边走着：“不行！”
顾行云抬手想捏捏这个嘴硬的家伙，只听余年说：“我不想等太久。”
浪荡的二十六岁老处男顾行云竟然脸红了。
余年将顾行云放到副驾上，帮他把座椅调好，给他腰上塞了个枕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启动车子离开。
而此时的酒店里，许可乐站在宴会厅门口看着走出来的林闻寒，对他笑了一下，转过身，径直往前走，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他僵硬的背脊才慢慢放松下来。
许可乐挑了一个没有人会经过的过道，过道一边是全透的玻璃幕墙，昏暗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月光落在他们脚下，空间很暗，暗到看不清对方表情，但是许可乐那双眼睛却很明亮。
林闻寒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那个……”许可乐嗫嚅着开口：“Lisa不是我老婆。”
“嗯，我知道。”林闻寒点点头。
许可乐：“但是许可爱是我女儿。”
“嗯，我知道。”林闻寒的声音很平淡。
“不过，她不是我跟哪个女人生的。”许可乐匆忙的解释：“是代孕。”
林闻寒看着许可乐的眼睛：“嗯，我知道，所以呢……”
“你都知道，你是不是……”许可乐的眼睛里慢慢升起一点希望。
林闻寒挪开目光，不再看他的眼睛：“对，我一直在关注你，所以呢，许可乐？你想要说什么？”
“我们？”许可乐低下头，声音极轻地说：“还有可能吗？”
午夜十二点的城市从喧嚣里慢慢归于安静，空气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许可乐盯着自己的脚尖，在长久的沉默里慢慢糊了眼睛，真没用啊，许可乐！
林闻寒看着面前低垂的脑袋，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下一刻他就会抬起头，眉眼弯弯，笑着对他说：“我好想你。”
林闻寒不知不觉中抬起手抚摸那软软的发，直到手掌下的脑袋轻轻的动了一下，他才回过神，他僵硬的缩回手：“下雪了……”
林闻寒说完抬腿就走。
直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许可乐低垂的脑袋才缓缓抬起来，他抬手抹了一脸的泪水，看着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天空，暖黄色灯光下飘起了小雪……
十八岁的许可乐穿着短袖短裤，怀里抱着西瓜，嘴巴里塞满了西瓜，含含糊糊的说：“下雪了，下雪了怎么样，如果我说下雪了，就是我想你了……”
林闻寒一边给他擦着嘴角漏出来的西瓜汁，一边揉着他的头发：“现在是夏天，你说下雪了，别人会以为你是个傻子的。”
……下雪了……
余年把车稳稳的停在警局门口，顾行云离老远就听到沈华的吼声。
沈华手里拿着卷着的文件，小警察们站成一排全部耷拉着脑袋，沈华每吼一声，敲打一下桌子，大家跟着一颤！
“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在犯！”沈华指着一个小警察鼻子：“张育材来的时候身份核实了吗？”
小警察低着头：“核实了，身份信息都没有问题。”
“照片核对了吗？”
“都……都差不多。”小警察一哆嗦：“长的都差不多。”
沈华气的快要背过去了，他对着队尾快要把头缩进自己衣领里的鹌鹑吼道：“柯南！”
“是。”柯南一激灵，将脑袋伸出来一些。
“掘地三尺也要把张育材给我找出来！”
“也骂我一顿吧！”顾行云扶着腰晃进来：“我也参与了！”
沈华吼的正起劲，中气十足，每到这个时候顾行云才相信他是个不到四十岁的青壮年。
沈华脾气上来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他都能吼两句，顾行云今天要撞枪口上了，大家都缩着脖子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沈华不负众望的转过身：“顾行云！”一句刚吼完就撞上后面那小子冷冰冰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个弯变成了：“你腰怎么了？”
“没事。”顾行云摆摆手，直接忽略了他，他看向柯南：“真的张育材呢？我要见他！”
柯南小声说：“在审讯室。”
沈华一腔怒火居然被余年那小子一个眼神给灭了，他摆手让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沈华陪着顾行云往审讯室走：“你上次有没有发现那个假的张育材有什么异常？”
“没有。”顾行云摇摇头，转头对一旁的柯南说：“你回头把审讯时的录像给我一份，我在研究一下。”
“好的。”柯南小声应着。
审讯室门口的过道上，不知哪个小警察给张小杰的妈妈端了一把椅子，身材瘦小的妇人蜷缩在椅子上，见顾行云他们走过来，忙从椅子上下来，惴惴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警察同志，为什么要关孩他爹啊？”
顾行云看着妇人着急惶恐的样子，出声安抚道：“常规问话，别担心，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妇人摇头：“不不，我就在这等着。”
她态度坚决，顾行云知劝也无用，便转头对柯南说：“给她拿个毯子。”
柯南应声小跑着去拿毯子。
顾行云隔着玻璃观察里面的中年男人，中午匆匆一瞥，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这个张育材与之前的假张育材的确有几分相似，同是身材干瘦，脸上皮肤粗糙，眼窝深陷，但他眉头深锁，眼神阴沉、颧骨高突，一看就是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不好相处的人。
顾行云深吸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下腰，余年在边上沉着一张脸看他，眼睛里全是担心，顾行云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余年：“快点出来。”
顾行云点了点头，推开审讯室的门，张育材闻声抬起头。
顾行云笑着说：“你好啊，张育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