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然从艾尔莎头上将霜若抓了下来，扔回店里道：“好好陪着九夏，谁敢欺负她就咬谁，出了事儿有你艾尔莎姐姐罩着。”
霜若摇晃着尾巴示意，艾尔莎笑道：“还是别闹得太过火吧。”
安顿好两个小萝莉后，艾尔莎领着钟然去马厩找了两匹良马，两人策马并行，朝着北方飞驰而去。
这一路除了遍布马道两旁的花田，最多的就是冶金工坊，从莱恩联合王国引进的蒸汽轮机，也开始陆续装配，一个个工坊立着大烟囱，滚滚浓烟和水雾弥漫着，一派兴兴向荣的景色。
艾尔莎很自豪地介绍着诺德兰的举国工业体系，脸上洋溢着兴奋愉悦的微笑。
钟然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但他是个优秀的听众，不时地发问，欣赏着艾尔莎介绍自家产业时的可爱模样，像极了一个炫耀玩具的小朋友。
沿着鲜花盛开的马道前行了半日，待到夕阳西下，距离目的地也就不远了。
越靠近北部边境，森林开始取代花田，道路也越发狭窄，而在平原完全转为森林的边界处，就是诺德兰公国的实际控制线了。
按照诺德兰独立后与奥斯里克的条约，包括林海和北部山区在内，都是诺德兰的国土，不过林子里有兽灵部落，山区被匪帮侵占，诺德兰实际意义上的国境就在眼前。
这里除了大片大片的花田，最多的就是窖池，空气中都弥漫着花蜜和酒液的芬芳。
对于钟然这种超级酒鬼来言，这村子简直是天堂，几乎每家每户都从事酿酒业，家家有酒窖，这一路讨酒喝过去，还不是赛过活神仙？
钟然立刻翻身下马，循着酒香就小跑进村，但兜兜转转半天，却不见半个活人。
艾尔莎追上来后也好奇道：“三天前我已经答应过他们的信使，今天会来的，为何没人迎接？”
钟然笑话道：“莫非是你这公主太没牌面，村民都懒得出来迎接？”
艾尔莎摇头道：“我是很亲民不假，可大家对我也算爱戴，不大可能把我晾在村口吧。”
钟然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变，他环顾四周，并问艾尔莎道：“你带剑了吗？”
艾尔莎摇摇头：“只是出访村落，带着剑进村子，会吓到大家的。”
“没带武器的话，就跟在我身后，有血的味道。”
钟然握住龙破，和艾尔莎走进村子，无论是村民还是敌人，都没发现。
血腥味越来越浓，但钟然并未察觉四周有敌人的气。
屋舍俨然，炊烟袅袅，一切如常，仿佛不久前还是一派安宁。
可现在死寂得可怕，整个村子显得压抑又诡异。
艾尔莎想找村长问问，但村长家也是人去楼空，只剩下看家护院的大狼狗疯了似地狂吠，一个劲地蹦跳，冲着门前的大树大吼大叫。
“树上有什么吗？”艾尔莎疑惑地抬头，茂密的常绿林，哪怕初秋也枝繁叶茂，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五感敏锐的钟然已经察觉了问题所在。
他一脚踹在粗壮的树干上，听得树梢沙沙作响，一个倒悬的尸体垂落而下，在艾尔莎面前摇摇晃晃，无神的双目，空洞地望着她。
而去不止一具，这棵树上足足挂了七具尸体！
“呀啊！！！！！！！！”
艾尔莎尖叫着后退，钟然将她拉到身后，拔出龙破警戒。
但四周依旧安静，只有七具倒挂在树上的尸体晃来晃去。
有老人有小孩，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艾尔莎颤抖着道：“是村长……是村长一家七口！”
钟然叹气道：“消失的也不止这一家，恐怕其他村民也……”
他依次去踹附近的大树，其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每家每户门前的大树都挂满了尸体，密密麻麻，足足有一百三十多具，上至九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幼儿，无一幸免。
就这样两三天的功夫，整个村子被屠戮殆尽，一个活口不留！
艾尔莎因为愤怒和悲伤而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拳头都快捏碎了，双目血红地看着这副惨状道：“到底是谁！是什么人竟疯狂残虐至此！”
“先把大家放下来吧，这样挂着，太不体面了。”
在钟然的帮助下，艾尔莎含着热泪，将死难者一个个放下，在村口排成一排，依次合上双眸，撒上鲜花，并为他们唱起安魂曲。
钟然则俯下身逐一检查尸首，看了一圈道：“致命伤几乎都在脖颈要害，也没有多少搏斗的痕迹……凶手是高手，几乎全是一招制敌，看伤口使的应该是剑，剑术很像辰国的风格，力度角度各不相同，不是单独作案，像是团队杀戮。”
艾尔莎道：“辰国？莫非是此前提到的辰国商队？为何辰国商队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又或者，要不远万里来杀人？！”
钟然道：“你思考这个问题前，更应该思考，辰国酒商为何要来收购花酿酒。”
“什么意思？”艾尔莎不解道。
“辰国的酒文化博大精深，各式各样的美酒数不胜数，以鲜花酿酒的工艺辰国也有，跋山涉水来西陆采购花酿酒，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搞笑，压根没有赚头可言。”
“您是说，采购一说压根子虚乌有？”
“对，恐怕也不存在什么辰国商队，那帮混蛋就是来杀人的，之所以要编造谎言，就是为了让人给你带话，引你今天过来，亲眼看看他们的死状。”
艾尔莎的怒火更盛，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近乎要喷出火来，充血严重。
她咬牙切齿道：“也就是说，这场残忍的杀戮，唯一的目的就是给我看？没错吧？”
“对你是恨之入骨啊，而且很清楚你的软肋是人民，并且了解林海地形，来去如风，还掌握精良的刀剑和武艺……你能想到谁？”
艾尔莎近乎是低吼一般：“除了杜肯那货匪徒，还能有谁！这是报复！因为佣兵先生您杀了他们十三个人，所以他们就十倍奉还，杀我百姓一百三十人！这是他们一向的做派。”
钟然想起初入林海，为救兽灵，九夏碾碎的那货匪徒，心中一颤。
他那时候还不清楚诺德兰的情况，觉得那帮混蛋死不足惜，顺手就让九夏处理掉了他们。
钟然致歉道：“是我的错，我没考虑那么多后果。”
艾尔莎擦干眼泪，看向北方的山峦，冷酷地道：“不！这是凶手的错！是杜肯那帮畜生的错！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吾等长枪，要将他们的尸体穿成肉串，生啖其肉，敲骨吸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