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豪酋瞠目结舌,大气都不敢出。
李元昊走下堂来,提起死者的人头,道,“这就是阻挡西夏前行脚步者的下场!”
“还有哪个想要阻挡我攻宋大计?”
没有人应声。
李元昊重重地将那人的头摔在地上!
“拉下去,以国礼厚葬。”
李元昊在大殿内来回走动着,“众位爱卿,想我党项族,几千年来,在这片土地上,始终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李元昊一一走过众位豪酋,他挥起了拳头,“你们,你们谁能回答我?嗯?谁能回答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还不是因为咱们党项人弱小,不团结,一盘散沙!咱们是软柿子,谁想捏一把,谁就来捏一把。这样的日子,你们还想过吗?你们身为各个部落的酋长,肩负着成千上万人的安危。你们!你们难道想要带领着你们的族人始终做奴隶吗?啊?”李元昊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众人不发一言,默默低下了头。
“现如今,咱们西夏国建立起来了,辽国人也不敢再小瞧咱们了。宋朝人也不敢再小觑咱们了。难道,我们就应该满足了吗?要想获得足够的尊重,靠什么?靠摇尾乞怜吗?摇尾乞怜,永远都活的不了尊重。不但获得不了尊重,人家还会踹在你屁股上,然后说,你看看,这就是奴隶的下场!你们要做奴隶吗?啊?”李元昊怒气冲冲地注视着众位酋长。
“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最终要靠实力!要靠铁拳!要靠咱们党项儿郎驰骋疆场!马革裹尸英雄泪,纵死终令汗竹香!没有这种血气,就是建国了,也一定会土崩瓦解,分崩离析。而我们现在,缺的是什么?你们告诉我,缺的是什么?”
李元昊走到一位酋长跟前,怒声问道,“你说!我们现在缺的是什么?”
“是……是……是民心……”
“民心?哼!不错,是民心。”李元昊走到另一位酋长跟前,问道,“你!说!我们缺的是什么?”
这位酋长哆哆嗦嗦地说,“是王道。”
“王道?我呸!金戈铁马,谁相信王道?民不聊生,王道何在?你老子娘哆哆嗦嗦乞讨的时候,王道又在哪里?辽国、宋国、往上说,唐朝,哪一个朝代,咱们党项人不是生活在别人的铁骑之下?谁又跟咱们谈王道来?哼!王道只是粉饰太平的遮羞布!亏你还是个大酋长,竟然说出这等毫无远见的话来。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要不你就是个草包,胸无大志。要么你就是个阴谋家,想要拿党项族的未来做交易,与大宋媾和!”
李元昊的怒火狂喷,差一点儿将这位大酋长点燃。
“众位爱卿,你们醒醒吧!治理国家,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苟安,那离灭亡就不远了。大家看看,看看这张地图,形势逼人啊!我们党项族,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民族,凭什么只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理应有更好的未来。大家看,这片,这片,还有这片,都是鱼米之乡!这才是我们党项人应该居住的地方。而她们,现在被那个叫宋朝的占据着。本来属于我们党项人的家园,能让这些宵小窃取吗?我们手中的马刀答应吗?我们胯下的铁骑答应吗?”
这些豪酋一个个,尽失了往日的威严。他们肃穆而立,静静地听着李元昊的训斥。
“众位爱卿,我们的机会来了!不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步自封,我们还有出路吗?你们说?”
“皇上圣明!皇上千古一帝,远见卓识!”
呼啦啦,众位豪酋跪倒在地。
李元昊的脸上缓缓地抹上了一层笑意,“众位爱卿平身!我们三路出兵,直取大宋,不为我自己。若为我自己,三尺床板,足够我睡一生了。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党项人争未来,为党项族谋兴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豪酋复又跪倒在地。
“哎呀,众位爱卿,快快平身!地上全是血迹,弄脏了你们的衣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闻言,众位豪酋心中一凛,一股兔死狐悲的味道在缓缓蔓延。
“今天,我们定下了大计。能够成功,那就仰仗各位了。众位爱卿,即刻回到你们的领地,做好战争总动员,我们择期发兵。”
众位豪酋拜别,鱼贯而出。坐在大殿上的李元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山遇落在最后面,他缓缓地向殿外走去。走到殿门处,他复又折返。
“从父,你老人家怎么又回来了?”
山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老臣斗胆再进一言。”
李元昊上前扶起山遇,“从父,你是长辈,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山遇很执拗,“皇上,请您收回成命!为了我们党项族的未来,我们决不可轻举刀兵。想我西夏建国不久,百废待兴。此刻发兵,实乃兵家大忌!更何况,宋朝国势正盛,以初立之国去抗衡强盛之国,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结果可想而知了……”
“从父,你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你拿了宋狗好处?”李元昊一脸怒容。
“皇上,我对西夏之心,天地可鉴!如有异心,身首异处!为了天下苍生,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山遇磕头如捣蒜。
“从父,我看你岁数越大,脑袋越糊涂!满朝文武,有别人反对我的,还有你反对我的吗?俗话讲,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而你,为什么要拖我的后腿?难不成,你看我没有帝王之相,想要取而代之?呵呵,权力果然是检验亲情的试金石啊!从父,你若是真有这种想法,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绕弯子呢?我一定会成全你的!”李元昊面热,但心已经冷了。
“皇上,你若这么说,可要折煞老臣了!老臣万死不能辞其咎!”山遇长跪不起。
“唉,从父,你去吧!我不想为难你……”
“皇上,臣斗胆恳请您取消攻宋……”
“山遇!你忘记了刚刚那颗掉了脑袋的事儿了吗?”
大殿内,一阵轰鸣,那是李元昊催动真元的声音。他握紧的拳头,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