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约定
半指妖娆2021-07-28 08:544,003

  上诚宫内

  “陛下,三皇子殿下来了,老奴这就让他进来。”房弦听到门外轻轻的走动声,转回头,入门处,冥願立在门口,黑色的云锦布料,袖口及腰围上盘旋的青龙,越发的衬托着他的俊逸,清瘦。房弦看着他苍白的容颜,不禁有些叹息,多么温柔谦和的三皇子啊,只是可惜。他慢慢走向门口,有那一瞬间,他看到三皇子眼中散发出一抹阴狠的光芒,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三皇子,一向是彬彬有礼,温和的人啊!房弦再次揉揉眼睛,看着走进自己的三皇子,他的笑如三月的春风,轻轻拂面,从上而下散发的气质,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使人只能抬头仰望。这样的男子,是他们薛国最温柔的三皇子啊!

  “老奴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千岁千岁。”房弦行着宫礼,在弯腰下跪那一刻,一双清瘦修长的双手及时扶住自己。

  “房公公,您客气了,咳。。咳。。您不要和我这样多礼。”冥願一只手扶住房弦,一只手轻掩嘴角,虚弱的嗓音夹杂急促的咳嗽声。

  “是願儿么?願儿在外面么?”明黄的帐幔,被枯瘦的五指慢慢挑起,仿佛用着全身力气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他牵挂的人儿。

  “父皇,是儿臣,儿臣来迟,叨念父皇挂记着。”冥願左手侧放腰间,右手轻掩着嘴角依旧间断的咳嗽着,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此起,彼落。清静的殿内,斑驳错落的交织着脚步声、喘息声、人影晃动声。月明星稀,大雪纷飞,怎奈人心痛几回?

  “房弦,你先退下,我同願儿好好说会话,去,去把殿外的沉香暖炉给三皇子抱一个过来。”冥赢一口气交代着房弦,深怕错落什么,一句话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房弦欲转身寻找暖炉的时候,冥願细长的手指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放下右手,同房弦微摆,再点下头,房弦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走出大殿。

  “父皇,别着急,願儿不冷,父皇慢些说。”冥願走到明黄的穿前,明黄的帐幔,似开微开,一阵晚风轻吹,隐隐约约看到明黄的锦被,飞腾的龙纹,是那样的清晰,明黄的锦被下,仿佛没有人在里面,那样的平整,漫天的黄色,他,只看到黄色。

  “願儿,来,来父皇跟前坐,来父皇跟前,让父皇好好看看你。”一双枯瘦的手透过明黄的帐幔,轻轻的摆动着,如将要熄灭的火光,随风飘动。

  药草的香味,早已散漫了整个大殿之内,昏昏欲睡的晚风,悄然无息的离开,那一刻,香味此刺鼻了。火光的明灭气息,暖炉散发的热气,全都在那一瞬间,凝固在一起,妖娆的盘旋在大殿内,让人产生一种如梦如幻,昏昏沉沉。

  从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冥願就轻掩嘴鼻,深怕过多的吸入这样的气息,他的父皇,整日整日的昏睡,大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的心,狠狠的揪拧在一起,左手的五指,深深陷入掌中,无法自拔。

  他慢慢走向那明黄的大床,一步,两步……六步,他突然害怕,害怕床上的人消失不见,这么多年来,这个疼爱他的父皇,这个事事为他考虑的父皇,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父皇,就突然不见了,他,停住了脚步。

  “願儿,你恨父皇么?恨父皇看着你娘亲被别人毒死,恨父皇不去救离儿,恨父皇从不让你参与朝政。”无奈、悲伤、疼痛弥漫而生,刺透在冥願的耳朵里,他,一下子怔住了,这些话生生的砸下来,没有疼痛,只有麻木。

  “願儿,来,咳咳。。咳咳,到父皇跟前,让父皇看看你。”冥赢突然剧烈的咳嗽起 来,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冥願快步走到床前,急忙撩起帐幔,他端起早已放置在床前的药,单手扶起自己的父皇。

  床上的男人,他的头发杂乱,胡子青灰,长有一寸;眼窝深陷,肤色灰黄,枯瘦的手臂,早已没有昔日的健壮模样,冥願的眼角微微发酸,他的恨,一寸一寸滋生。

  他的父皇,那个高大威猛的父皇,那个英姿飒爽,君临天下的父皇,那个会把他举在肩上的父皇,他的父皇,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三个月的时光,他伟大的父皇却变成了暮霭迟迟的老人。

  “父皇,你暂且不要说话,先把这碗汤药喝了。”冥願诱哄着自己的父皇,他让父皇半靠在他的右肩膀上,端起汤药放在他嘴边,看着父皇喝下去。

  “願儿,父皇的日子不多了,以后,父皇不能再替你维护这天下了,願儿的身体,父皇,,父皇担心願儿的身体吃不消,这天下不能拱手让外姓人啊。”冥赢让冥願扶他坐起,他看着眼前的儿子,那眉眼,那神态,像极了他逝去的妻子。

  “願儿,你听父皇讲个过故事。”他遥望着窗外的明月,悠悠的说道。

  火光,眼泪,人影,暖香,窗外的飘雪,动的更像是静着,静的更像是有了生命,跳跃着,舞动着,暗夜妖娆。

  一个佳人一段话,一生情债一世还,苦也罢,愁也罢,恨也罢,爱也罢,空,空,梦里寻空梦。

  “願儿,这个你拿着,这是当时我们约定好的,我便把这半块玉石交予你,这也是你娘亲临终托付给我的事情,我已经交代房弦,他会派人找到另外半块玉石的主人,答应父皇,如若是名女子,你一定要娶为妻子,并立后。若如是名男子,你便留在身边,纳为己用,辅助你打理天下。願儿,这玉,识主人,灵性极强,具有清神、活血,咳。。咳,更重要的是可以清除身上的毒,被有缘人识得,透明、发光,能指引方向。”冥赢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渐渐力不从心,声音越来越虚弱。

  “父皇,你歇会。” “不,願儿,你听我说,这玉,要是被奸人所得,通透发红,如鲜血一般,遇血,便会失去灵性,你一定切忌,不能沾染半点血迹。除非,除非……咳咳。。咳咳。。”冥赢突然说不上话,话语卡在喉咙里面,冥願急忙拿起丝绢放在他嘴边,雪白的丝绢上,一片浓重的血迹,红色,妖艳的红色,那么的不甘寂寞。

  冥赢看着丝绢上的血迹,脸上露出一丝安然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是一种救赎,更多的是一种至心底散发出来的解放,平静、淡然。

  “父皇,儿臣让房公公去请御医,你先躺下。”冥願左手紧紧拽着那半块晶莹剔透的玉,顷刻之间,一种清凉感从上至下贯穿全身。

  “别,别去。。願儿,父皇,父皇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断断续续的声音,低低落落的在殿内响起,缕缕嘶哑气,点点断肠苦。

  “願儿,其实,其实,离儿并没有死,离儿他在。。”啪。啪,啪,门外响起杂乱的啪门声,以及一道低低的怒吼声“房弦,本宫绕不了你。”

  “皇上,是臣妾,臣妾来服侍皇上吃药了。”门外,带着着几分急促、几分怒气的女声打断室内的虚弱声音。

  冥願转过头,望着门外的人影,眼睛里面寒冰渐起,温柔的脸上倒影出冷漠、阴厉,一抹看不见的光亮,在他的眼里一闪而逝。他转过头,温柔的眼睛,微笑的脸庞,对上躺在床上的父皇。

  “父皇,願儿从未恨过你,从未恨过,我会让人寻名医给你医治,父皇,你要坚持着。”冥赢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儿子长大了,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虚弱,有的是坚毅、冷漠,这个是願儿么?

  “皇上,药凉掉就要再重新熬制,会耽误时间,房公公说是刚刚送进来的,臣妾这就进去服侍皇上喝药。”门外的女声再次催促,明显的不耐和慌乱。

  这皇宫,还有谁能阻拦姬簌娘娘,她是当今薛国后宫的掌权人,是已经去世英后的亲妹妹,更是,当今皇上的宠妃。这个女人的心,太深,太狠。

  姬簌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看到半坐在床边上的冥願,她,静静的望着他,那眉眼,那神情,越发的像她姐姐。三个月不见,她觉得冥願变了,变的她更加熟悉,不,是更加的陌生了,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温柔,不再是深情,那里面,有恨,对,是恨啊!

  冥願看着静立在门口的姬簌,恨意一点一滴蔓延全身,他的双眸滋生着蔓藤,恨不得能把门口那个女子紧紧缠绕,无法动弹。他恨,他的恨,却不能显示。

  这个女子,是自己的亲姨娘,这个女子,每日每日给他喝着比毒药还要毒上几分的药,这个女子,控制着他的父皇,这个女子,更想掌控他们薛国的江山。

  低头,再次抬起的时候,已经是那副温暖如风的笑容,眼睛,却还是寒冰凝固。苍白的容颜,温暖的笑容,细长的眉眼,如暗夜的曼陀罗,悄然开放。

  冥願伸出左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咳,,咳,,他用右手轻掩嘴角,慢慢弯腰,屈膝,慢慢下跪。

  “願儿,没有外人,不要那么多礼节了,你赶紧坐下,赶紧坐下,身子怎么还这样咳,药喝了还是不起作用么?”姬簌快步走到冥願跟前,温柔的问道,同时伸手去扶他,激光电影,冥願不着痕迹的闪过那双手,慢慢站直自己的身体,那双纤细嫩白的五指,凝固在空气中。

  姬簌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他相媲美,,没有了啊!

  冥願转过身,看着床上的男人,这个是他的父皇,是他们薛国的王。他的左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在暗夜里。

  “父皇,姬簌姨娘来了,天色也暗了,你刚刚吃完药,先行休息吧,儿臣改日再来看望父皇。”冥願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床上的男人。

  冥赢没有开口,他只是伸出枯瘦的五指,冲着冥願摆摆手,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他,看着外面的两人,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冥願后退至姬簌左侧,他轻杨嘴角,那一抹浅笑,,另日月星光黯淡,让天地万物辉煌。“姬簌姨娘,天色已晚,儿臣先行退下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他,转身,疾步行走,无半分留恋,好似,这宫殿,这房间,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值得他再多停留片刻。

  姬簌看着他的背影,泪,一点一滴的在脸上划开,划着优美的弧线,砸向金灿灿的地砖上,好不凄美。

  诉别离,别离苦,望尽天涯无归路,难,难,难于上青天。

  落落无黄昏,道不尽的辛酸泪。

  冥願出了上城殿,宫内,灯火通明,哪些烛火,在雪中摇曳生姿,跳转着优美、凄凉的舞姿,偌大的宫廷,却是那么的萧条、寂静。

  他身后,一道影子紧跟其后,悄然无声。“冷,两日之内,如果找不到商立,就派人把他的徒弟带回来,用他来作为人质,如果商立依旧不出现,就用他的命来抵皇上的命,让诀去,务必带回,否则,死。”冷漠的声音,穿透着风雪,如飞刀,刀刀锋利。

  “你带着这半块玉,去找陈国太子上官夙愿,让他看看这半块玉。同时通知漠,让她查查当年跟随我娘亲的哪些奴婢,是否还有存活的,一个都不能落下。顺便让蝶衣进宫,查查今天午时之后夫人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他看着长长的宫墙,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他,看到娘亲痛苦的身影,蜷缩在这长长的宫墙下,那天的夕阳,把娘亲的影子,拉的好长,那天的夕阳,余光好美好美,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那一幕,更不会忘记那么美的夕阳。。

继续阅读:第9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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