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是不知道，礼部那个王侍郎说正因为陛下龙体欠安，所以才要找几个新人冲喜呢。”良嫔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这后宫里热闹一点，臣妾倒是巴不得，只是怕那些小姑娘会给皇后娘娘添乱，所以今日才多嘴一句的。”
良嫔是元青帝妃嫔，如今被迁到了云宫，形同被打入冷宫般无人问津，若不是还有一个十五皇子与她作伴，每天都冷清得紧，她当然希望宫里多些人。
“王侍郎？”温玉娇想了想，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礼部的王侍郎应该就是当初给陆晏选良娣时那位秀女王素素的父亲，当初赵秋罗两句话把王素素的路给堵死了，这位王侍郎大概是还想为自家女儿再争取点什么，“对了，杨淑妃作乱那天，你可知道缘华宫里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杨淑妃作乱那天，赵嬷嬷和李嬷嬷领着那几个秀女在缘华宫躲避，后来听说常敬北让那些秀女都各自回家了，再没有她们的消息。
回宫以后因为忙着给陆平和陆晏治病的事，温玉娇也就没特别问过那几个秀女的事，今日良嫔提起，她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倒是没什么事，之前宫里到处都是乱军，别说秀女了，就是我们也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后来成将军虽然领着神策军进了宫收拾了那帮乱军，可他们也是凶神恶煞的，我们还是害怕得不敢出来，饿了足足两天，直到常侍郎进宫处置宫里的事，成将军退兵，我们才敢出来透气，赵嬷嬷也才敢领着那些秀女出来，”良嫔皱着眉头回忆道，“听说有两个丫头在回去的路上饿晕了过去，是被抬回家的，养了几天也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没出大事就好。”温玉娇一直为了那天的事觉得内疚。
若不是她安排那次东宫选秀，几个秀女那天也不会进宫，结果良娣没选上，反倒是被困在缘华宫里数日，差点饿死。
“娘娘，那礼部主导的纳妃一事……”良嫔问道，“娘娘就不管管？”
“陛下眼下正忙着，等得空了我问问他的意思再说。”温玉娇说着，两人就来到了上书房门外。
恰逢上书房放学，门一开，孩子们“呼啦啦”地跑出来，欢天喜地。
梅儿拉着陆连理跑在最前面，领着陆平和陆帘月，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只是来旁听的。
十五皇子则是领着另一帮贵族小孩，和陆连理保持一段距离，上回吃的亏他还没忘。
“十五！”良嫔高兴地唤他。
“母妃！”十五皇子惊喜地跑过来，拉住良嫔的手，见良嫔朝他使眼色，才发现温玉娇在旁边，连忙又朝她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十五皇子长高了，也懂事了呢。”温玉娇笑笑。
她左手拉着陆帘月，右手牵着陆平，和良嫔并肩走在甬道上。
“皇后娘娘，”走了几步，良嫔低头看看十五皇子，铆足了勇气开口，“臣妾想求您一件事。”
温玉娇慢下脚步，奇怪地看着良嫔：“何事？良嫔娘娘但说无妨。”
“臣妾想来想去，这上京城不适合我们母子，臣妾想……求皇上给十五他赐个封地，然后臣妾也随十五到封地去。”良嫔迟疑着说道，“不知……可不可以？”
十五皇子还年幼，不到封王的年纪，既不封王，自然就没有封地。
“这事儿，你怎么不去和皇上说？”温玉娇问道。
“臣妾怕皇上看见我就想起先帝，惹了他不高兴。”良嫔讪讪地说道。
其实她不是怕陆晏看见她就想起先帝，而是因为上回陆连理在上书房闯祸她来东宫告状的事，陆晏已经恼了她和十五皇子。
“自从上回萧渊博家出事，我母妃一直做噩梦！”温玉娇还未开口，十五皇子就插嘴道。
“萧渊博家？”温玉娇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就是右相萧家，”良嫔拉着十五皇子，生怕他乱说，“萧渊博是萧家庶子，当初……跟我们十五玩得好，逢年过节的也会送些礼品进宫。杨淑妃作乱后，右相被齐硕杀了还枭首示众，萧家被抄，参与叛乱的死罪，没参与的……男子充军，女眷为奴，那萧渊博年纪小，可也跟着兄弟离了上京城，充军去了。”
上回在上书房帮着十五皇子欺负陆连理的就是这个萧渊博，后来陆晏一怒之下就让人把萧渊博赶出了上书房，所以温玉娇对这孩子有点印象。
“原来如此，那萧渊博也还是个孩子，充军……可怜了。”温玉娇看了一眼十五皇子，明白良嫔是怕他步萧渊博后尘，便说道，“你放心，我会跟皇上说说给十五皇子封地的事。”
离开了上京城，就远离了一大片是非，安全的多。
“多谢皇后娘娘！十五，快谢过皇后娘娘！”良嫔连忙拉着十五皇子朝她行礼。
亥时，清池宫中。
凉风从窗外吹进来，灯烛轻晃。
温玉娇见陆晏精神不错，就说起了白天遇见良嫔的事。
“十五弟还小，怎么就急着离京去封地？上京城繁华，医者也多，外边条件艰苦，何不留下来，待长到十五六岁再说？”陆晏坐在软榻上，面前的小桌案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奏章。
他的精神好了些，可面色还是苍白，御医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这两日给换了几服药，头疼也是时好时坏的。
“经过杨淑妃作乱那件事后，良嫔大抵是不放心十五皇子，不如就由她们母子去吧。”温玉娇端起白瓷小碗，喂陆晏喝了一口药。
“也罢，那就让他们去叶州，从前十四的封地，那里有我北戎数千守军，正缺个藩王。”陆晏想了想，拿定主意。
“叶州？”温玉娇低头搅了搅药碗里黑漆漆的药，“可臣妾听闻叶州临近西域，风沙有些大，十五皇子还年幼，会不会不适应？”
若是把十五皇子赶到一个条件恶劣的地方，陆晏恐怕又要担上苛待幼弟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