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咬着唇,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直到葫芦说了句:“其实也算不上情深似海。”
“诶?小姑娘你莫非知道些故事?”乘风道长眨着八卦的鼠眼,歪着脑袋打听。
“我……”葫芦转了转眼珠,馨德宫的事打死也不能说,但是太子的所作所为又让她不吐不快,“我的意思是,太子身边的诱惑太多了,没准儿哪天就变了心。”
“可不是?再说了,就算他不变心,只怕也活不长久,”乘风道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拍常忠的肩膀,“等到太子百年之后,常侍卫你还是有机会的。”
众人愕然,都不知如何接话,常忠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众人都在取笑自己,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乘风道长!”常敬北气愤地说道,“此话若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贫道不过是实话实说,”乘风不服气地低下头,“给殿下续命一事,可耽搁不得,那人祭花到现在还不凋谢,想必……太子殿下也就活到今年春末了。”
“怎么会这么快?”常朝北不淡定了,争辩道,“乘风道长你可不要危言耸听!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又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小常大人别急,不信你可以问问崔监正和司长老,”乘风道长捋着胡须,声音不疾不徐,“贫道可没有说假话,要不要用那续命的法子,你们就自己好好商量商量,等决定了再来寻贫道。”
崔监正是正道,他就是邪道。
正道不屑于做的是,他乘风可以做,所以有时候,这些正道中人也会有求于他。
“此事……让太子妃考虑考虑再说吧,”常敬北望着远方马蹄远去的方向,“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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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温玉娇与陆晏共骑一马,缓缓行在上京城的大街上。
前方有一列骑兵开道,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知道是贵人纷纷避让,有的也会好奇地抬头打量他们几眼。
陆晏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束腰骑装,长发束起,更显清俊逼人。
温玉娇抬头看了一眼他好看的下颌线和薄厚适中的嘴唇,忽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不禁心神一晃。
那时候灯火昏暗,她就被此人的美色迷惑,陷了进去,没想到一沦陷就是许多年。
“怎么好好的去看什么秋牡丹?”陆晏的声音依旧像从前一样磁性好听,“莫不是想睹物思人?”
他想问关于常忠的事,可又怕她生气,总觉得问不出口,便开始旁敲侧击,指桑骂槐。
“妾身只是听常敬北说那牡丹久未凋谢,觉得好奇,便跟去看看。”温玉娇想起方才崔道然和乘风道长说的话,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下巴,转身环上他的腰。
两人闹了几天别扭,陆晏没想到她会忽然抱住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揉着她的头发问道:“怎么了?我在骑马呢。”
“没什么,”温玉娇松开他,转头直视前方,“殿下今日没有去馨德宫?”
“嗯,”陆晏心无旁骛地望着前方道路,“有两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妾身不懂政事。”
“你这几天吃素,都饿瘦了,”陆晏一手掰过她的下巴,心疼地说道,“等到了四海酒楼,我请你吃顿好的。”
“殿下,妾身以后都会茹素,不吃肉了,”温玉娇难过得抹了一下眼角道,“不止是为了之前许下的愿望,更是……为殿下祈福。”
陆晏沉默了半晌没说话,理了理思绪才道:“馨德宫的事,我会找个机会跟你解释。”
陆晏不是傻子。她忽然说要礼佛,肯定是被馨德宫的事情刺激伤了心。
“殿下,”温玉娇双手握住他拉着缰绳的手,真诚地说道,“妾身已经不怪你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妾身也真心希望你能过得舒心,别留下什么遗憾。”
“你这是何意?”陆晏眉梢跳了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认识她这么久,每当她格外温柔时,定是有什么幺蛾子。
“妾身想……给您办一场选秀,”温玉娇心里算了算日子,春天还有两个多月,得赶紧了,“不如就赶在花朝节之前,选几个良娣进东宫。”
“你疯了!”陆晏心里说:看吧,幺蛾子来了!
“妾身是认真的,”温玉娇眼里噙着泪,低声道,“只是……赵秋罗毕竟是圣上的妃子,殿下也该为您百年之后的名声想想……”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给我选良娣,”陆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极其不爽,“倒像是选陪葬的姬妾?说什么百年之后?”
“妾身说错话了,”温玉娇抹了抹眼泪,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妾身知道错了。”
“你也不想想,我若是要赵秋罗,还用等到现在?”见她误会自己,陆晏实在是忍不住想解释,“当初在宛都的时候她送上门来我都……”
这件事温玉娇是知道的,当初的赵秋罗虽然也不检点,可不像现在这样阅人无数,还是个水灵的小姑娘,那时候陆晏都没要她,为何现在会按捺不住?
这的确是个问题,温玉娇低头思忖起来。
可她亲眼所见,难道会有假?那天正在下雨,馨德宫中也没点灯,光线晦暗,而且她只看了一眼就缩回目光,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记得那场面有些……香艳。
赵秋罗和陆晏都没有穿外衣,一上一下抱在一起,还能是在做什么?总不能是治病?
再说,上回在清池宫门外,赵秋罗跟她说那些挑衅的话又如何解释?
若没有陆晏给她撑腰,她怎么敢在自己面前瞎说?
“你想明白了吗?”陆晏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明白,”温玉娇摇头,心想男人花言巧语不能尽信,“不过妾身也不想纠结赵秋罗的事,还是给殿下张罗选秀的事要紧。”
陆晏愣了愣,心想怎么又绕回来了!
“你怎会忽然这么好心?该不会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他忽然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