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陆晏强压怒气。
“妾身有罪！”周氏急急叩首，“但是翎儿她对这事儿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王爷若要罚，就罚妾身一人吧。”
听见周氏提起自己，陈氏此时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出了一头冷汗：“王……王爷，妾……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常翎用帕子轻轻拭了一下眼泪，委屈地拉住陆晏的衣角，哭得我见犹怜：“王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母女俩拖住陆晏，常仁贵则是站在不远处的游廊上，蹙眉看着这边的动静，似是要看陆晏会如何决断。
陆晏的怒火登时燃烧起来，朝身旁的侍卫唤道：“成书，开道！”
成书会意，二话不说便领着几名鹰卫上前，或拖或踹，将拦路的女眷都给拖到了甬道两侧。
虽然方才已经有侍卫去良秀园门口将马车牵了进来，但是从牡丹园到马车处还是有不近的距离。
陆晏抱着温玉娇，如同抱着婴儿般小心翼翼，走入了夜幕中。
众人望着他颀长的背影，都觉心中唏嘘。
方才那样的场面，若不是昭王存心袒护，昭王妃此时都已经没命了，没想到她非但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得昭王亲自抱去马车里。
这几个月城里都在传说昭王偏爱那个失而复得的常府大小姐，昭王妃除了占着一个王妃之位，有两个儿子之外，早已失了王爷的心，可如今看来，到底是谁得偏爱，谁失了宠已经一目了然。
“昭王殿下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吉善郡主心直口快地说了一句，“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吉善！”康王陆忱低声斥责一句。
吉善郡主这才不服气地低下头。她在草原上习惯了自由自在，且在屠虎部落时也无人敢管她，现在来了上京城，却是处处要低头。
少女绞着衣服角，心想这个康王妃也没什么好当的，还不如回草原上放羊。看那个昭王今天的遭遇就知道了，谁要是当了王妃，那肯定是众矢之的，虽然以她屠虎部落郡主的身份应该不至于任人宰割，可吉善的性子和那位昭王妃也不同，她可受不了一点气。
康王望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修长背影，微微勾起嘴角，转头朝常仁贵道：“常相，十哥的意思还不清楚吗？今天这场戏，可以收一收了。”
常仁贵本是镇定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声朝周氏斥道：“还不快散了？！连一个游园会都办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见常仁贵斥责周氏，女眷里两个低眉顺眼却美貌过人的中年女子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康王只瞥了一眼，便知道这两人是常相的妾室，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爷……”周氏惊恐地拉着常翎迎上来，朝常仁贵行礼道，“妾身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常翎她……老爷放心，过两日妾身领着常翎上门，向王爷赔罪，王爷他念旧，到时候他怒气散了，自然会留下常翎……”
常相瞥了一眼周氏身边的少女，冷哼一声：“王爷丢弃的东西，何曾还会捡回去？弃妇要复宠，白日做梦！”
这话虽是说给常翎听，却如同尖刀一般刺在周氏的心上。
母女二人顿时噤声，相互扶着抖作一团。
人群里那两名美貌妇人则是幸灾乐祸，难掩喜色。
待陆晏将温玉娇放进马车中，成书才小心问道：“王爷，今夜之事……如何善后？”
马车中甚为宽敞，陆晏将温玉娇安顿好，这才坐直了身子，看向车外的夜色：“将韩佑和那个丫鬟好生安葬，找医者来留住葫芦的命，派人查清凶手是谁。”
“那常忠……”成书犹豫着问道。
王爷让查凶手是谁，就是明知道凶手不是常忠，那常忠还要不要抓？
陆晏眉心一拧，似是极度厌恶听到这个名字：“押入天鹰军中大牢，今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人！”
“是。”成书急忙点头，又问道，“王爷，今夜之事只怕堵不住悠悠众口，女眷那边……查还是不查？”
陆晏低头给温玉娇掖了掖大氅的领子，轻声说道：“敢动本王的王妃，一个也别想全身而退，今夜周氏身边的那些妇人，全都不要放过。至于周氏……她已是枚死棋，先留着她。”
“是，”成书暗暗记下，似乎还想问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陆晏烦躁地问。
“那常大小姐？”成书刚问出口，又有些害怕，“此事万一牵扯到她，该如何？”
一阵夜风吹来，马车的帘子飘起来，现出远处的人影。
那娇小的身影好像正倚在她母亲身边，挨着常仁贵的训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逝者已矣，”陆晏的眸色沉了沉，记忆里有个身影渐行渐远，“她本就不该再出现在这世上。”
“王爷的意思是……”成书眉梢一跳，“要除掉她？”
陆晏垂眸，看向车内温玉娇苍白的小脸：“若此事与她有关，按律处置就是，不必再来问本王。”
“是！”成书抱拳应了，便退出马车，将车门关上，待坐在车前方开始驾车，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从前他惯会揣测王爷的心思，可自从那位常大小姐回来以后，成书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摸不准王爷的意思。
王爷见到常翎的第一眼，明显就是移不开眼，接着周氏说了几句，常翎掉了几滴眼泪，王爷便将人留在了王府。
可要说他有多宠那个常翎，外人不知道，成书却是一清二楚，两人就连一同用膳都很少，更不要说过夜，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多是常翎在说话，王爷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当初众人都猜测不出两个月，王爷肯定要给常大小姐名分，没准儿还要封个侧妃之类的，可两个月过去，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爷养着那个常翎，就像是养个珍禽异兽似的，偶尔想起来看两眼，仅此而已。
从前他跟常心悦还会谈天说地，跟这个常翎却是连话都懒得说，看她的神色总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