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年轻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因为赵氏和何氏年老色衰，温大人对她们没了新鲜感，后来年纪渐长才想明白，老爷大概只是不想那两个姨娘再怀孕、小产，如此循环、徒劳无功。
傅氏一开始给温玉娇的父亲纳妾，就说是为了给温家多添子嗣，可后来温大人看出傅氏口是心非，赵氏和何氏都是傅氏玩的把戏，他虽然因为夫妻情深不忍斥责傅氏，可两人之间到底多了点隔阂，不像从前那样无所不谈了。
“多谢嬷嬷提醒，我记下了。”温玉娇放下茶盏，拉住二人的手，“有什么事，等见到了王爷再说不迟。”
风牧尘送温玉娇一行人回到威州之后不久，就领着神策军返回上京城去向昭王复命。
至于王府护卫则是又交到了聂真和韩佑手里，温玉娇在威州安顿下来没几天，便是荣妃的忌日。
陆晏没有回威州，只是在信中嘱咐温玉娇在威州王府内操办荣妃的忌日，依着他信中的意思，今年是逢五，要大办。
温玉娇领着昭王府中的姬妾和下人们，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沐浴焚香，连吃了几天的素。
她想着早点将这件事办完，也算是对陆晏有所交代，在威州的事便告一段落，等荣妃忌日办完之后，她打算去上京城中见一见那位常大小姐，看看陆晏身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荣妃忌日这天夜里，昭王府中到处都装饰素净，乍一看上去像是在办丧事。
除了几个孩子被关在春寒院中不准出来，其余姬妾和下人们全都穿着素白的衣裳，聚集在外院花厅中念了一天的经。
花厅中摆了灯烛香火还有祭品等物，琳琅满目。
依着北戎的习俗，这一夜众姬妾们都要在花厅中守夜，要一直守到天明才行。
温玉娇便也坐在主座上，陪着王府姬妾们一起守着。
想着一整夜的时间不短，姬妾们已经跪了大半天，晚上她便也没有拘着大家，让众人自由地坐在蒲团上休息。
姬妾们觉得无聊，不久就昏昏欲睡，温玉娇又准了她们说话，想着让她们聊聊天，不会那么困。
一开始没人敢说话，只偶尔有人大着胆子小声说上几句。
温玉娇低头看佛经，并不参与她们的闲话。
起初那些姬妾们只是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什么天冷加衣服之类的，后来不知谁起的头，这话题就扯到了昭王身上，然后众人便开始用一种奇怪地目光打量温玉娇，似乎很想跟她搭话，又不敢开口。
“王妃，”第一个跟温玉娇搭话的果然又是刘侍妾，“妾身听闻……王爷在上京城中又有了新欢，不知您可曾打听过那位新欢是何来历？”
这些姬妾们有的在上京城或是神策军中有亲戚，多少会听到点传言，可也是听了个大概，听说昭王在上京城中有人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清楚。
花厅里安安静静，大伙儿都在等着温玉娇的回答。
邱嬷嬷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众姬妾们七嘴八舌，本想帮温玉娇挡下这个问题，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论身份她毕竟是下人，不好直接训斥王爷的姬妾。
王爷和王妃久不在王府，这帮女人也实在是懒散惯了，越发没规矩，竟然连王爷的闲话也敢说。
温玉娇看了一眼刘和和，见她一脸八卦地盯着自己，众人都等着，不回答又不好。
“不是新欢，是从前那位常大小姐，王爷的青梅竹马。”
“常大小姐？！”她话音刚落，就听刘和和的嗓门突然提高，眼睛里满是恐惧，“那常大小姐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吗？难不成……难不成是她的鬼魂回来了？”
此时已是半夜，夜风凉飕飕的，花厅中白烛白花，众姬妾们又都是一身素服，门口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晃，照着门口侍卫和丫鬟长长的人影投进来，在地上摇来摇去。
女人们一听到“鬼魂”两个字，全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两个胆小的侍妾更是爬过来抱住温玉娇的脚，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王妃，您可别吓唬妾身啊，妾身胆小，您的意思是……王爷他被鬼给缠上了？”
“那可怎么得了！”众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姬妾们都吓得快疯了，方才还在吃宵夜点心的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万一将来王爷要将那个鬼魂带回王府，岂不是……要和那个常大小姐的鬼魂碰面了？
温玉娇无奈摇头，安慰众姬妾：“也不是，听说是那位常大小姐的投胎转世，是个大活人，只不过她与从前的常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还带着她前世的记忆。那姑娘只有十三四岁，年龄也对得上。”
坐在后排一个姓萧的舞姬转了转眼眸，嘟囔道：“十三四岁，那不正是水灵灵的年纪？难怪王爷会被迷住了。妾身果然是人老珠黄，没指望了……”
此话一出，女人们的心情由恐惧变成失望，又开始长吁短叹。
温玉娇扫了一眼坐在蒲团上的众姬妾，这些人大多都是二十出头，又有几分俏丽的姿色，虽没有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样新鲜水嫩，可也绝算不得人老珠黄。
“你们切莫灰心，保重自己才好，将来等王爷回来，来日方长。”她只能尽量安慰这群女人，不然她们军心涣散，连经也不给她好好念了。
姬妾们刚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又听刘和和叹气道：“依着王爷对常大小姐的深情，还有常府的门第，将来那位常大小姐进府，怎么不也得抬个侧妃？妾身们还有什么指望？”
她的语气听着并没有多少悲伤，倒是透出深深的怨气。
众姬妾们听了这话又开始顾影自怜。
本来她们在这昭王府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听说王爷有了新欢，更是觉得前途黯淡，连一天钟也不想撞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们现在担心什么？放宽心才是。”温玉娇不悦地看了一眼刘和和，这人怎么尽是煽风点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