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轻信了杨淑妃,可她担心的是陆晏谋反,并不是嫉妒陆晏和赵秋罗。
害陆晏丢了重要的证据,温玉娇心中有愧,可方才陆晏说她善妒,实在是伤了她的心。
男人说女子善妒,一般都是有了二心。
见她不拉自己的手,陆晏心里又有些不得劲,便搂着她的肩膀道:“罢了。没有那卷帛书,我依然可以扳倒襄王和杨淑妃,你不必过于自责。”
杨曼娘以为,没有证据自己就拿她无法了,可她却不知在毓秀宫中赵秋罗将她矫正谋反一事倒豆子似的全说了,且被元青帝听个正着。
即便是没有证据,父皇一旦心里生疑,这太子之位,襄王想都不用想。
温玉娇闪身走远了些,委屈地嘟着小嘴:“妾身坏了王爷的大事,可你也不应该说妾身善妒。”
“不说这事了,”陆晏揉了揉眉心道:“咱们先去清池宫吧。昨夜……崔道然说你有办法救醒父皇,我便派成书回府寻你,结果你却被杨淑妃先一步接走了……”
“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温玉娇语气冷淡,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
自从她怀了身孕,陆晏从不曾对她大声,今日这般也提醒了温玉娇,昭王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昭王。
差点被他平时的温柔迁就给骗了。
温玉娇心思一转,侧首看他,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猜忌和重新评估。这人方才斥责自己才是真心话,现在应该是有求于自己,才会软下语气。
“咱们去清池宫,找崔道然问清楚吧。”陆晏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便拉住她的手,往清池宫的方向走去。
二人刚进了正殿中,温玉娇就抽回手,故意慢下脚步,跟在那玄衣男子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陆晏蹙眉,只能一个人走在前边。
他岂会看不出她的别扭之意?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哄她,毕竟自己也是要面子的。
何况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不对,经不住杨淑妃几句挑拨,就怀疑自己和赵秋罗有什么事。
这么一想,陆晏便也沉下脸来,端着架子。
“殿下,晨夫人。”崔道然远远看见二人,便迎上前来,抱拳行礼。
“崔大人。”温玉娇屈膝朝崔道然还了个礼。
“不敢当。”崔道然急忙摆手,扶着她起来,又看了一眼昭王,见后者点头便道,“夫人请。”
金玉娇跟着崔道然穿过两层金色帷幔,看见元青帝仰面躺在一张方形睡榻上,睡榻周围摆满了灯烛和符纸,阵阵线香的气味传来,略有些呛人。
“咳咳……皇上他这是怎么了?”她轻捂口鼻咳了两声,一边仔细打量那个法阵。
葫芦和拂尘正盘腿坐在法阵的东西两侧,两人此时都闭着眼睛,没空看她。
“中了长生丹的反噬,正是为了驱除长生丹的余毒,下官才摆了这个法阵,只是这法阵要奏效,还需借用夫人之手。”崔道然说着,瞥了一眼她手上,见她手上只戴了两个红翡戒指,顿觉失望。
“我?”温玉娇手指着自己,“崔监正莫非是说笑,我对这些一窍不通。”
长须男子左右看看,见只有葫芦和拂尘坐在旁边,便低声问道:“夫人手上的那枚虎眼戒指呢?”
“什……什么戒指?”温玉娇犹豫地看了一眼金色帷幔外边那个修长身影。
陆晏告诫过她,切莫让这枚戒指引人注意,她怕若是将戒指拿出来,又要惹的他不高兴。
毕竟这人喜怒无常,刚刚才对自己发过火。
“就是那虎眼戒指,下官前两日……明明见夫人戴在手上……”
崔道然话未说完,就见一个玄色锦袍的男子掀帘进来。
“崔监正不是外人,你就拿给他看看吧。”陆晏冷声道。
“是。”温玉娇这才从脖子里摸出一串珍珠链子来,链子下方坠着一枚棕黄色的虎眼戒指,那颗虎眼宝石看起来黯淡无光,“崔监正说的……可是这枚戒指?”
“正是!”崔道然两眼放光,兴奋地搓着手,“夫人可否将这枚戒指……借给下官一用?”
温玉娇想了想,又转头看了一眼陆晏,见后者点头,才从脖子上取下那串珠链递给崔道然。
长须男子欣喜地接过珠链,摩挲着虎眼宝石,只见宝石中一片朦胧,像是猛虎闭着眼睛没睡醒似的:“下官从前在书中读过,这枚白虎眼戒指具有灵力,能催动法阵。下官修为有限,只有借它的灵力试一试了。”
“既然是为了救圣上,崔监正就快拿去吧。”温玉娇大方地说道。
待他将珠链拿走,粉衣女子缓步踱到角落里等候。
陆晏也凑过去,站在她身旁一步远的位置,询问道:“昨夜你也辛苦了,可要到内殿中去歇一歇?”
她怀着身孕,也是一晚上没合眼,陆晏见她强打起精神的样子,方才的怒气瞬间都消散了。
“不用。王爷若是累了,自己去休息吧。”温玉娇打了个哈欠,却是没拿正眼瞧他。
陆晏吃了个闭门羹,也不好再说什么。
崔道然命葫芦和拂尘二人守住生门和死门,自己则坐在正中的位置,手舞着桃木剑和虎眼戒指,口里不知念了些什么,就见法阵中的灯烛忽然猛烈摇晃起来。
此时已接近午时,殿中却阴风四起,金色的帷幔“呼啦”作响,又听见一阵“嘚嘚”的声响,温玉娇吓了一跳,急忙循声望去。
只见元青帝的睡榻忽然猛烈摇晃起来,接着睡榻上的中年男子便开始浑身扭动抽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诈尸了,片刻后,竟然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崔道然显然没料到会这样,急忙停止了法阵。
桃木剑一挥,殿中的震动声停息,元青帝也停止了抽搐,又继续陷入昏迷,面色比起方才更加灰败,生气全无。
“父皇!父皇!”陆晏大步走到睡榻旁,拉着老皇帝的手唤了两声,又叫金宝过来给老皇帝擦去脸上的血迹。
“崔大人,”见元青帝完全没有好转,陆晏不悦地斥道,“你这法阵摆了一晚上。怎么就起了几阵风?父皇根本就没有醒,反而病得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