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硕和几名黑衣暗卫在后边催促,温玉娇只好迈步进了佛堂。
待几人都走进了门槛内,她们身后的乌木大门无声关上,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下来。
四人都不敢向前走,只站在门口的位置,前方有道竹帘,竹帘后烟雾缭绕,黑暗中升起缕缕白烟。
吉祥在前边打起竹帘。
“太子妃,你看!”赵秋罗紧张地握住了温玉娇的手肘,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那是什么啊?”
温玉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竹帘后摆着一座香案上,香案后的墙壁上固定着一尊半人多高的神像。
几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端详那神像。
“这哪儿是菩萨?分明是……夜叉!”待看清了神像的样子,司空敏脱口而出。
“夜叉?”温玉娇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她并不清楚这神像的来历,只知道是个女神像。
这女神的容貌艳丽,身段妖娆,身上披着五彩披帛,只是浓妆艳抹,张牙舞爪,让人看着有些惧怕。
一时之间,温玉娇也认不出这是哪家菩萨。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前在东境的时候,曾经见过东海国驶来的货船上供奉这种神像,”司空敏快速搜寻着记忆,小声说道,“东海国的人称呼这夜叉为夜叉菩萨,说是夜叉菩萨神通广大,能保外出的游子平安归来。”
“这位公子果然见多识广,”旁边的黑暗中忽走出一名身穿青灰色僧袍的女子,女子浓妆红唇,长发披散在脑后,神色略显疲惫,眼神却很清亮,“这是东海夜叉神,我好不容易让人从东海国运来的,花了千两黄金和珠宝,据说……灵验得很。”
“淑妃娘娘,”温玉娇定睛看向那女子,确定她就是杨曼娘,“前些日子听父皇说娘娘身体抱恙,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还感慨了许久,想不到……淑妃娘娘竟然恢复得这样快。”
“这也是多亏了这尊东海夜叉神的庇佑。”杨曼娘微微勾起唇角。
“东海夜叉神……”温玉娇小声重复了一句,好奇问道,“淑妃娘娘怎么忽然拜起了异族的神像?”
“也并非异族,”杨曼娘兀自走到不远处一张贵妃椅上坐下,边拨着佛珠手串,边缓缓说道,“我杨家本就是从东海国迁来的,不过当年为了向天理皇帝表忠心,才烧毁了从东海国带来的神像,改拜中原的菩萨。”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拜起了夜叉神?”温玉娇看向墙上那尊夜叉神像,总觉得那神像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再加上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从梁国回来以后,我这一年来左思右想,忽然想明白了些事情,”杨曼娘双手握着佛珠,神神秘秘地道,“这数十年来我杨家遭遇的事情,都是因为背弃了夜叉菩萨,所以才遭了她的诅咒。”
“杨家遭遇的事情?”温玉娇面露诧异,“你们杨家……可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我杨家本是上京城大族,枝繁叶茂,子嗣繁多,可从几十年前开始,我杨家嫡系旁系就再无一个男丁出世,任凭我们家主寻医问药,遍访名寺古刹,始终也没办法诞下男婴,就好像是……我杨家气数已尽一般。”杨曼娘蹙眉拨着佛珠,缓缓说道,“中原杨氏五百年基业,终是渐渐消亡。从前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可经过驰儿的事,我忽然顿悟了,这是夜叉菩萨给我杨家的警告。”
佛堂中烟雾缭绕,烟气围绕着那身穿僧袍的女子,更显得她状似疯魔,甚至有些辨不出她是真疯假疯。
“淑妃娘娘,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鬼神之事叵测,你我都是凡人,”温玉娇把手里的佛珠收进袖中,“求神拜佛的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怎么解决不了?”杨曼娘一手托腮看向她,冷笑道,“自从我将这夜叉神像请回月池宫,事情就有了转机,你说……是不是很灵验?”
“她能救回你儿子?”温玉娇问。
一提到陆驰,杨曼娘的神色整个变了,缓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回答道:“那倒不能。可夜叉菩萨说了,只要我给陆驰报了仇,他的魂魄就能得到安息。”
“淑妃娘娘,依我看,你在人间安安份份地过日子,才能让襄王殿下安息,”温玉娇轻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不安份,只怕会搅扰了襄王殿下九泉之下的安宁。”
“你住口!”杨曼娘前倾了身子,盯着她幽声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什么安份?什么安宁?!”
“既然她救不活襄王,那你说说,这夜叉菩萨帮你什么了?”温玉娇又问。
“太子羽翼丰满又手握重兵,本来我是没有机会赢的,”杨曼娘朝她挑了挑眉道,“可夜叉菩萨可怜我,竟然让我寻到了太子的弱点!陆晏与赵秋罗私通,这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人!皇上也不会再袒护他!”
温玉娇微微皱眉,转头看了一眼赵秋罗,后者心虚地低下头。
“太子和赵秋罗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温玉娇又问杨曼娘。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也实在难以相信,自视甚高的太子殿下竟然会拜倒在这贱人的石榴裙下,”杨曼娘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睁大了眼睛,妖艳的脸上现出一缕幸灾乐祸的笑,“太子妃,那场面你还没见过吧?”
温玉娇咬着唇没说话,可她直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陆晏这么精明的人,要和赵秋罗私通应该找个隐秘的地方,结果不止让自己撞破,还让杨曼娘看到,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见温玉娇不说话,杨曼娘又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就在他母妃荣妃的故居,你的夫君和这贱人极尽缠绵,啧啧……真可惜你不能亲眼所见,否则你定会感动得吐血而亡,哈哈哈……”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添油加醋,”温玉娇深吸一口气,迎上她的目光,“你说的场面我见过,我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偷腥,是有些碍眼,可我也不至于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