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殿下!”刘逢春和白俊从帘后出来,身后还跟着傅希正、成棋和几名面生的军中将领。
几人先是朝温玉娇恭敬地行了个礼。
“郡守大人免礼,”温玉娇端着茶盏取暖,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刘逢春身后的白俊和成棋等人,“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这么大阵仗,连白将军也请来了?”
白俊一听她又叫自己“白将军”,顿时浑身一凛,缩了缩脖子道:“昨夜军中弟兄来给傅公子和二小姐贺喜,没想到王爷他忽然发病,刘郡守又说有事要与属下商量,所以属下……就留了下来。”
“哦?那你们商量了一晚上,不知商量出什么来了,可否与本宫说说?”温玉娇神色冷淡,又看向成棋,冷声问,“成棋也来了,你兄长昨夜守在王爷屋外一夜,你们兄弟俩可碰过面了?”
成棋怯怯地与白俊对视一眼,尴尬又紧张地蹙眉。
他平日里很少说话,除了军中的事情,不爱掺和这些杂事:“回王妃,兄长他一直在忙着给王爷请医者,属下还未寻到机会与他详谈。今日这事儿……属下实在是……说不好,您还是问白俊吧。”
白俊闻言,立刻垂下头。
“白俊,你说说看,方才你和刘郡守在商量什么?”温玉娇轻轻掂着茶盖,又见白俊苦着一张脸不肯开口,便放缓语气说道,“你放心,本宫从前在威州时……多受白嬷嬷照顾,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白俊一听她提起母亲,心中百感交集:“王妃,这也不是属下的主意,都是……刘郡守说的……”
这几人煞有介事地把她叫来,可又推三阻四谁也不肯说正事,温玉娇忽觉有些好笑,放下茶盏朝刘逢春道:“那好,刘郡守你来说说,叫本宫来……是有何事?”
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听闻昨夜杜若楚楚可怜地哭求到了刘逢春跟前,可早上并没有看见杜若,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不知杜若昨夜和刘逢春是怎么说的,这几日又在搞什么鬼。
屋外北风呼啸,花厅里却静的落针可闻。
傅希正躲在最后,观察着温玉娇和前面的几个男人,心中不免“啧啧”两声。
刘逢春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方才在暖阁中还中气十足,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他出来要替天行道废了温玉娇的妃位,可老头一来到花厅就缄口不言。
白将军和成将军就更不用说了。
北戎铁骑声名远扬,这两人在沙场上可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骑兵统领,不说是凶神恶煞,也可以说是杀人如麻,可怎么在温玉娇面前竟然连说个实话也不敢?
傅希正欣慰地捋着胡须。看来温家这丫头可真不是当年了。
他还记得温玉娇年幼时曾经随傅氏回鹭丘拜访亲戚,那时候小丫头娇生惯养,说话奶声奶气,别人说话的语气重一点,她就要委屈得大哭,如今看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官猛将,竟然能面不改色,果然是不同了。
方才在暖阁中,傅希正还一个劲儿地帮自家外甥女求情,如今看来……好像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王妃,老朽也没什么事,”刘逢春犹豫了半晌,才捋着胡须道,“就是想问……昭王殿下昨夜用的什么药?如今还不醒,可要……再寻个医者,换个方子试试?”
温玉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前听闻刘逢春是个极为死板的大儒,刚正不阿,她本来以为遇到今天这件事,老头应该会揪住不放义正辞严地训斥自己才对。
温玉娇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一堆强硬的说辞,可听刘逢春方才的语气极为客气,那些说辞好像都用不上了。
一个念头闪过,温玉娇蹙眉看了一眼老头。难不成他也想和稀泥?
“请什么医者?王爷他一直在昏睡,什么药也吃不进去。”温玉娇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又看向几人身后的神策军军士,“昨夜……听闻你们把本宫身边的丫鬟杜若给叫了来,不知问出什么来了?”
温玉娇不想和稀泥,既然他们不肯点破,那便只有自己主动“交代”了。
“王妃,可不是老朽将杜姑娘请来的,”刘逢春急忙撇清,“是杜姑娘自己寻来,说……说有要事要禀,还说只要依着她的法子就能治好王爷的病,老朽这才听她说了几句话……”
“哦?”温玉娇故作惊讶,“不知杜姑娘说了什么?”
几个人又是沉默不语,谁也不当出头鸟,倒是白俊身后一个不知名的副将开口了:“杜姑娘说王妃你为了一己私利,给王爷服用幽冥丹,那幽冥丹有剧毒,导致王爷如今头疾未愈,又染了幽冥丹的瘾毒,所以昨夜才会突然晕倒!”
“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人壮胆,刘逢春这才接话道,“那幽冥丹会损害王爷的身体,你就是有一千个理由也不该背着医者偷偷给王爷服用幽冥丹。杜姑娘还说,本来王爷的病只需时时听上一曲琵琶曲就可缓解,可如今加上这幽冥丹的瘾毒,要治好就更加难了。”
“信不信由你,本宫并未给王爷用什么幽冥丹。”温玉娇望着刘逢春道,“刘郡守可不要听了杜若的信口雌黄,就污蔑本宫。”
“你还不承认?”方才那副将又气鼓鼓地说道,“方才刘郡守已经派人将你的贴身丫鬟葫芦找了来,从她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搜到了几颗药丸,经医者辨认就是幽冥丹!”
“你们竟然背着我去搜查我的丫鬟,还有什么事不敢做?”温玉娇也怒了,沉下脸问道,“事已至此,你们预备如何?”
“王妃,”白俊看了她一眼,“属下方才与郡守大人和舅老爷商量,王爷既然是因为您中了幽冥丹的毒,那眼下……王妃您就不适合再继续照顾王爷,不如……让郡守大人派人领着医者和杜姑娘去医治王爷的病。”
“王爷他现下昏迷不醒,任人摆布,本宫岂能离开他身边?”温玉娇摇头,又看向傅希正,“舅父,难道连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