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娇惊得站起身，仔细端详着那人，果然是陆晏！
“你……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她手指着那男子，结结巴巴道。
陆晏扫视了一圈炼丹房，见房内空无一人，便上前拉着温玉娇的手，低声问道：“你可还好？玉氏可有为难你？”
温玉娇颇有些羞恼地背过脸去：“王爷怎么现在才来？妾身等了您整整两天两夜……”
陆晏被她问得略显尴尬，回答道：“本王有些事情……耽搁了。”
“什么事情耽搁这么久……”温玉娇垂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和委屈。
她两天前的中午就被金宝捉到了钦天监，当时邱嬷嬷还派了个鹰卫去官署给他报信，谁知他竟是不管不问。
就算陆晏看见那两个西域美姬，一时饥渴难耐，与那两个西域美姬春宵一夜也该清醒了，总不至于耽搁到第三天傍晚才来寻她。
“两日前，本王在官署忽然收到军报，不得不先去了一趟天鹰军营中。”陆晏神色肃然，倒也不像在说谎，“天鹰军的大营远在城外，这一去一回，就耽搁了时间……我是回来才知你出了事。”
天鹰军本来远在威州，可元青帝下旨，命陆晏将天鹰军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的人马北上，来到上京郊外，本是打算去襄王陆驰的封地叶州。
“出了何事？”见他这般神色，温玉娇顿时紧张起来。
“前几日，陆驰派人来接收天鹰军后没多久，就听说粮草就出了问题，可我想着粮草吃紧，等过几日到了叶州就好了，所以也未往深处想。谁知那天有探子来报，说是因为粮草不足，营中闹出了哗变，陆驰打算就地处置。”陆晏伸手抚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心疼地问道，“这两日你又瘦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闹你？”
温玉娇羞涩地摇摇头，揭过话题，又问道：“就地处置？”
“坑杀。我得知这事时，天鹰军已经跟随陆驰手下的那位幕僚陈叶舟，行到了百里开外的大漠深处。陈叶舟手里只有数千亲兵卫队，想要坑杀十万天鹰军将士，根本是不可能的。可若是让他动了手，天鹰军为自保而反抗，消息传出去，这哗变的罪名就坐实了。”陆晏眼底闪过一丝愤然，捏紧了拳头道，“因此本王才即刻快马加鞭，跟着成书赶到天鹰军驻地，摆平了粮草和哗变的事，又回来向父皇解释，这才来迟了。”
“襄王才刚刚接收几万兵马，怎么会粮草就出了问题？”温玉娇疑惑，思忖着道，“若是他真想要您手中的兵马，应该早就备下了粮草……就算是哗变，也有其他解决办法，又怎会随随便便就坑杀十万将士这么多？”
“你也看出来了。”陆晏蹙眉道：“陈叶舟是故意引天鹰军哗变，他这么做，自然另有深意。若是这回哗变的罪名坐实，那本王手中的另外一半天鹰军，将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襄王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温玉娇心中大骇，“他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无情，那可是数十万的人命！”
本以为襄王只是想分去陆晏手中一半的兵马，却没想到，他的目标是陆晏手中全部的兵马。
陈叶舟深知元青帝最忌讳的就是臣子谋反、大军哗变，且他也知道陆晏手下的兵马用起来不顺手，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故意扣押粮草，待做实了天鹰军哗变的罪名，陆晏手中剩下的那一半天鹰军迟早也会被清算。
“陆驰的野心如何不好说，”陆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眯起凤眸道，“不过陈叶舟……本王倒是听说过。此人心狠手辣，且出招神鬼莫辨。为了储君之位，他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本王昨夜本来狠下心想除掉这个陈叶舟，可成书劝住了我，说陈叶舟若是死了，天鹰军的事才真的百口莫辩，反倒是给了襄王机会和借口。”
温玉娇抬头，见他额头上还沾着汗珠，皮肤被太阳晒得泛红，像是刚刚从外策马而回的样子，便从袖中抽出一块丝帕，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吞吞吐吐道：“王爷莫不是避重就轻……还有些事……没有告诉妾身？”
“还有些事？”昭王一头雾水。
“听闻……前几日，皇上赏赐了两个西域舞姬……”温玉娇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你是从何得知？”陆晏捉住她握着帕子的手，讪讪然说道，“那天……父皇的确是……不知为何忽然赐了两个西域美姬给我。”
温玉娇垂首沉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别想歪了。本王真的是有正事……”陆晏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柔声说道，“那两个女人送来官署后，我随手让成棋将她们丢进王府，就出了城，今日回来之后，听说了你的事，又急忙赶到钦天监来了，这两天我根本就没回过王府，连那两个舞姬的面都没见过。”
听见他这么说，温玉娇才放下心来，羞涩地问道：“王爷怎么穿着钦天监的侍卫服？方才吓妾身一跳。”
陆晏将她揽进怀中，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若是本王直接领兵杀进钦天监，自然是可以将你救出，可父皇最近沉迷于长生之术，若是钦天监出了什么事，影响了炼丹的进度，只怕他老人家会勃然大怒。因此我就先换了身钦天监的侍卫服，想着混进来偷偷带你出去。”
“我没事，”温玉娇靠在他怀中，指着旁边那个巨大的炼丹炉道，“王爷你看，这就是炼那长生丹的丹炉。”
陆晏方才进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冒黑烟的青铜丹炉，那黑烟的气味虽然不呛人，可给人的感觉阴森古怪。
不知怎么的，他忽想起当年和玉氏大婚之夜，墙上出现的那个鬼影。
当时玉氏明明不过豆蔻年华，可她跪在那里，墙上的投影却是个弓着背的老妪，玉氏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在与那鬼影对话。
陆晏抽回神思，当即觉得后脊发凉，将温玉娇护在怀中问道：“她们让你在这里做什么？”